蒋妩眼疾手快的阻止了冰松开口求情的话。
他若真定了要处罚谁,趁气头上开口只能叫处罚变的更重。君要臣死臣尚且不能不死,何况她一个女流之辈。
蒋妩叩头。沉默走到院中跪下。
九月中旬的京都,午后时分很是炎热,院中原有一棵大柳树,可树荫这会子又遮蔽不到院子当中。蒋妩就只能跪在大太阳底下。
听雨焦急,斟酌道:“皇上。我们夫人有了身孕,着实不宜在毒日头地下罚跪,皇上请三思啊。”
小皇帝听闻蒋妩有了身孕,原本面色是有松动的。可后头一句寻常的“三思”,却叫他刚略压下的火气又一次升腾而起。
“怎么,就连霍府的丫头都敢给朕指手画脚了!”
“婢子不敢!皇上息怒!”听雨和冰松哪里还敢继续求情,生怕小皇帝发了龙性儿越发加重了惩罚。只得一左一右跪在蒋妩身旁。
蒋妩倒觉得无所谓。她素来不怕这些,从前严苛的训练中就有被俘后如何面对酷刑还要守口如瓶,是以她会打人,也很会挨打。如今不过是晒晒太阳罢了,又没有人打她,简直比前世舒服的太多。
她现在好奇的是皇上为何会动这么大的气。
才刚小皇帝字里行间都在怨怪她。好像因为有她在抢走了他的“英大哥”,才发生了什么叫他不如意的事。仔细想想,或许是霍十九因沉船之事做了什么,触了小皇帝的逆鳞。
小皇帝索性在廊下倚栏而坐,双手放在双膝握拳。面沉似水的死瞪着蒋妩。蒋妩居然没有求饶,如此淡然的面色,难道真的不怕他?
现在好了,一个小女子都敢对他这般,还指望旁人?他这个皇帝做的也太窝囊了!
有随行的内侍给小皇帝奉了茶。
皇帝接过茶碗,一看奉茶的人不是小魏子,心里一阵难受,起身狠狠将茶碗掷在蒋妩面前。
瓷器破碎的声音尖锐,碎瓷飞溅,茶汤殷湿一块地砖。
“给朕跪上去!”负手在廊下踱步,骂道:“好,好好!不是一个个都当朕是好性儿可以欺负的么!连你一个妇道人家都敢如此藐视朕!”
他以为蒋妩会求饶,可是蒋妩却毫不犹豫的就起了身,向前走了两步朝着满地碎瓷又跪了下去。
他惊的双眼圆瞪,容长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这女子……难道真的不怕吗!
见蒋妩唇角都没有抽一下,依旧是垂眸跪的端正,小皇帝一时觉得泄气。这样不卑不亢,完全没有叫他找到发泄气愤的感觉,反而让他感到挫败。
他这个皇帝做的真的太窝囊……
冰松和听雨二人早已泪流满面,却不敢出声,生怕激怒了皇帝再做出更大的处罚来,就只低头垂泪。眼看着地上的碎瓷片染了血,浸透了蒋妩浅色的裙裾,二人心急如焚,默默念着侯爷怎么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