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雨意外的看了蒋妩一眼,应喏退下。
霍十九担忧的道:“要不要我派人去衙门里知会一声?”
“不必了。”
“你难道是气糊涂了?岳母这会子是当真要与岳父和离了。”
蒋妩道:“爹和娘的想法不同,就算强迫在一处也是彼此折磨罢了,既然婚姻的生活不能让彼此轻松快乐,反而还增添那么多的烦恼,又何必强迫两人绑在一处?各自过活,或许更好。”
“你这想法……”霍十九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评价。
“无情吗?”
“不,是新鲜。哪里有闺女不在乎父母和离的?更何况岳父那样的人,那般骄傲自负,若真传了开和离之事,对于他怕是一种打击。”
蒋妩起身,缓步走到窗前,背对霍十九道:“不会的。我爹心里朝政是第一位,虽有心伤,可也不过三日五日的就丢在脖子后头去了,到时候还是满心朝政放在第一位。我倒是觉得我娘会心伤多一些。别瞧她毅然决然的,可到底女人心软。”
霍十九叹了一声,总归是个外姓人,在蒋学文心里又是那样印象,他无法插嘴蒋家的事,就只能叹息。
蒋学文是晌午收到义绝书的,一应手续俱全,和离书上唐氏也已签字画押,就差了他的那一笔。
额头上的大包还在疼,最信任的三女儿不但怀了奸贼的孩子,连心都不一定向着自己了,就连发妻都不再肯与他同甘共苦。
蒋晨风眼看着那张和离书,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子,焦急的道:“爹,您不能签啊!”
蒋学文却面色沉静的拿起笔写了名,用了私章,还画了押,随手将纸片丢给唐氏,冷然道:“你怕耽搁了你,带累了你,那你请吧,往后我蒋玉茗做什么都不与你们相干,也不会带累了你丢了性命。嫣姐儿,娇姐儿,还不回屋去替你娘整理行李,送她走!”
☆、第一百零七章周到
蒋晨风、蒋娇和蒋嫣都呆愣在当场。原以为唐氏即便是带了义绝书来,蒋学文与她的感情那般好也不会轻易同意的,不过是唐氏使使性子,蒋学文服个软儿,这事儿哪里就会发展到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可蒋学文竟然签了字,还说了那样刺人心的话。
蒋嫣焦急的道:“爹,您何苦故意这样说来让娘生气?娘哪里是怕被耽搁带累?娘与您同甘共苦了这么些年,几时有过半句怨言,她此番无非就是气三妹妹的事您私自做了主,您说两句好听的就罢了,怎么还真的闹到要和离了,您快与娘说说吧!”
蒋学文又气又恼,骂道:“在霍家住了不过几天,你就全都偏帮着你娘说话了!嫣姐儿,你且说为父所做一切为了大燕国对是不对!”
“爹做的,固然是对了国家好,可到底真的对不住三妹妹,三妹妹是娘亲生,难道还不准娘心疼吗!”
“好啊,你也敢来与我吵嚷,反了你们了!”蒋学文面红耳赤,巴掌连连拍桌,震的黑漆桌上茶碗叮呤作响:“你都来与我讲道理了,难道翅膀硬了就觉得不姓蒋了!还是霍家那样华贵你看着眼馋也想去了!”
霍家华贵也想去?难道她还会给自己妹夫做小妾不成!?
蒋嫣的泪再也忍不住,颜面泣道:“爹!您说的是什么话!您偏要伤的身边儿没人了才罢休吗!”
谁知这时,突然有人大力扒拉开蒋妩,一道寒光带着一股子冷风倏然闪过,随即便是“咣”的一声巨响,众人回过神,就见唐氏手持斧柄,斧子前段已经嵌在蒋学文方才拍的桌上。
“嫣姐儿闪开!不用与这个老混蛋多费唇舌!”唐氏一手点指蒋学文骂道:“你满口仁义道德,其实就是满嘴喷粪,你看桌子不顺眼。老娘替你劈了它!看女儿不顺眼,老娘带走就是!我唐淑惠白白的为了你这样混蛋付出了这么些年青春,是我的损失,如今老天爷开眼。终究让我看清你的真面目!”说着双臂用力拔出嵌入桌面的斧子,又狠劲的劈砍下去:“我给你生儿育女,就换这个下场!”
“我怕被带累?!好,好!我看是你心都长歪了!”又一下。
“我与你同甘共苦,就换你一句歪曲,你满心都还是朝政,让我涉险就罢了,还糟蹋女儿!”又劈一下。
“你连小家都管不好,还谈什么治国!滚去吃屎吧!”再劈一下。
“你我夫妻情分,就此作罢。我姓唐的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一咬咬了二十年!”用力最后一劈,黑漆方桌终于禁不住,从中间塌开,桌上碗碟稀里哗啦落了一地。桌子也破败不堪的歪斜着。
唐氏将斧子往地上一丢,斧柄正好砸在蒋晨风右脚,疼的他倏然回神,“啊”的惊呼一声。
“叫什么叫!你跟你爹一条藤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蒋家男人,都是白眼儿狼!为了你的富贵,为了你的名声。你们就尽管往里头搭吧!老娘我不伺候了!”随即一手拉蒋嫣,一手拉蒋娇,转身就走。
蒋学文看的目瞪口呆,想不到如水般温柔的妻子竟会这样。
蒋晨风忍着脚疼一跛一跛的追出去:“娘,长姐,四妹妹!”
蒋嫣已被伤透了心。垂泪回眸,摇头道:“你回去吧。”
“你们要去哪儿!还去三妹妹家吗!”
唐氏回身冷哼:“我们去哪,不与你们父子相干,我在此提前恭祝你们父子俩加官进爵、步步高升、名垂青史、孤独终老!”回头拉着两个女儿大步出了门去。
蒋学文望着披散架的黑漆桌子,蹲下身抚摸破损之处。眼中突然盈满热泪,口中喃喃叫着:“淑惠。”随即紧紧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