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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坐定,曹玉立即去将门窗关好,自己不放心的站在门前。仔细着外头是否有人靠近。
霍十九这才将当年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我有幸得先皇赏识看中,结为异性兄弟……先皇当年病的蹊跷,当今皇上无依无靠,年仅八岁,先皇怕他无法平安长大,江山易主,便与我商议了对策。驾崩之前将皇上托付给我……这些年,我们一直同进退,同甘苦,对早就有不臣之心的英国公,在羽翼尚未丰满之前不能轻举妄动,只能虚与委蛇。皇上需要一个正儿八经学坏的理由,所以我就成了坏人,有些事皇上不方便做,我也就出了个头……”
他对蒋妩说明时,其实并未细说。今日在对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的霍大栓和霍廿一面前,他终于将多年来埋在心里,一直期待说出来的话一点点的说了出来。
“……蒋御史是忠臣,但是他弹劾我也就罢了,还将英国公弹劾,我为了保护他,只得抓他进诏狱,让我的人看守也是看护。我与皇上都觉得若是他安然出了诏狱继续那般耿直下去,早晚都会被英国公做掉,除非他与我有什么联系,英国公利用于我自然也会给我几分薄面……当初之所以选了妩儿,也是因为她恶名在外,我又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奸臣,怕糟蹋了蒋家大姑娘的贤名,才选了她,想不到,她是老天爷给我的恩赐……”霍十九又说起了当初在黄玉山蒋妩的英姿,还有此番来龙去脉,说起了蒋妩于千军万马之中对他仍旧不离不弃,结果遍体鳞伤,又受了一箭贯穿伤,随即道:“想不到蒋御史悉心培养出这样的女儿,其实我当真是佩服,也庆幸的,所以爹,我和妩儿本想瞒着的,才说是她惹了风寒,其实她伤的很重,这一箭伤及大血管,她险些丢了性命。”
焦忠义一直在旁倾听,本就已听的热血沸腾,对霍十九的佩服和愧疚越发难以抑制,当即双膝跪地,道:“侯爷,此番是老焦的不是!”重重的叩头。
霍十九忙起身双手搀扶:“焦将军是忠义之士,看不惯我这个奸臣也是有的!”
“可尊夫人是我射伤的!”
“当初你是奉旨不得不留我性命,否则依着你,恐怕连我这个奸臣也除掉了。”
焦忠义不免有些脸红,他庆幸自己皮肤黑,脸红这会儿也看不出来,否则他可真要挖个地洞自个儿钻进去了!
霍十九将焦忠义搀扶起来,笑道:“其实我佩服你这样的汉子,我爹和我兄弟,早在我学坏开始就对我恨铁不成钢了。”
岂止是恨铁不成钢?才刚霍大栓差点掐死他可是焦忠义亲眼目睹的,这会儿霍十九脸颊也肿了,脖子上还有紫色的手印,在他称得上妖娆的俊脸上,竟然还有一种被施虐的美感……
焦忠义连忙甩头,诚恳的道:“末将对侯爷,当真佩服的五体投地!侯爷一心为了皇上,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今后但凡侯爷有吩咐,末将万死不辞!”
“焦将军果然忠义之士,不愧对‘忠义’为字!”霍十九十分动容。
眼看着霍十九与焦忠义这般肝胆相照起来,霍大栓和霍廿一还都处在震惊之中久久回不过神。
这些年来,他们引以为“耻”的霍十九,竟然一直忍辱负重!
原来他的儿子还是当年那个懂事的儿子。
原来他的大哥,还是当年那个令人佩服的大哥!
霍大栓和霍廿一愣神的功夫,霍十九已提起衣摆端正跪下:“爹,这些年儿子因局势不明,不敢告知您实情,让您与娘背负了那么多‘教子无方’之类的骂名,是儿子的不是,还有廿一和初六,因为我是个奸臣,害得他们年龄大了都没法成婚……我真是,愧对家里。对不住你们。”
霍十九垂首悲凉的道:“这声对不住,我一直都藏在心里,早就想与你们说的,我从前一直以为,或许我到死也都不会有机会将话摊开来说明……将来,我或许依旧还是奸臣,依旧还是万夫所指,或许有一日我会为了皇上抛洒满腔热血,也或许有一日,英国公不会留我性命,更或许那些个大事一出,还会波及到家人。我今生,无愧于心,无愧于忠义,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先皇和皇上,可偏偏愧对你们。这个骂名和风险们或许一辈子都抛不开……”
“你个愣头瓜!”霍大栓虎目含泪,一把将霍十九拽起来:“你当你爹和你弟弟脑瓜里装的都是玉米面粥,掰不清楚是吧?老子告诉你,就算你真是个奸臣,我们被人戳脊梁杆子,将来被你连累,杀头,也从没有怕过!谁让老子没文化,没把你个瘪犊子教好呢!不过现在,哈哈!”
霍大栓一拍大腿,粗壮的胳膊搂着霍廿一:“我心里是踏实了,咱做事没对不起良心,那些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人爱咋说咋说,爱咋骂就咋骂去!你老子心里舒坦着呢!”
霍廿一连连点头:“是,大哥,我与爹心思相同。这些年来我误解大哥,对大哥不恭不敬,言辞污浊,还曾发誓一定要将大哥绳之于法……好在今日这一切已经水落石出。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大哥做的是正确的事,只要俯仰间无愧于天地,何必在乎旁人加减几句言辞?大嫂能够与你一同承担的那些,她一介女流尚且如斯,我与爹如何做不到?纵使将来不得善终,也今生无憾!”
望着霍大栓和霍廿一灼灼的双目,霍十九目中有了热意。
焦忠义更是被这一番话激起了满腔豪情,道:“只要侯爷是为了皇上,您吩咐什么就一句话!老焦宁死也为您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