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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妩含着泪点头,刚要说话,却听蒋娇尖声叫了道:
“娘!您又何必这般对三姐姐客客气气,咱们就算是住在姐夫家里,也是暂居。也从未比谁低了一头去。这般低三下四的说话是做什么!事情发展成今日这一步,还不都是因为当日三姐姐的事吗!”
蒋妩泪含在眼中,诧异的看向满面怒容的蒋娇。
蒋娇双手紧握着拳头。双髻上的蝴蝶簪子因她气到发抖的身子而震颤着双翅。蒋妩第一次从一向都宠爱的四妹妹眼中看到针对自己的恨意。
“娇姐儿!你闭嘴!”唐氏转回身,厉声斥责道:“你不知深情底理的,哪里有资格在这里说你三姐姐的不是!”
“我是不知道!”蒋娇悲伤的抹着泪:“我只知道娘的心都在姐姐身上,在不在家的二哥哥身上,偏不在我身上!”
眼角余光看到一旁的霍十九拧着眉,仿佛极为不赞同的看着她,蒋娇的脸上再也挂不住。捂着脸哭着奔了出去。
唐氏身子一软,险些就要晕在地上。还是蒋妩眼明手快的将之扶住。又与霍十九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坐在一旁铺设了软褥的交椅上。
缓过一口气,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作孽,真真是作孽啊!”
“娘。您莫哭了,娇姐儿自小就懂事,想来她也是在气头上,才会说了刚才那些话,再说她现在也才刚十岁而已,还是个孩子家呢,回头我去与她说,您别忘心里头去。”蒋妩端来热茶给唐氏。
唐氏摆手,推开了雨过天晴的盖碗。摇头道:“你怎么与她说?难道还要将过错都背在你自个儿身上不成?我真不知道她竟然是这样想的,若我细心一些,早就该发现他言语中有一些这样的迹象。可我总没往心里去,到了今日却叫姑爷看了笑话。”
“娘原来是在意这个?你放心,阿英才不会多想呢。是不是?”蒋妩抬眸,威胁意味甚浓的看霍十九。
霍十九展颜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舒朗眉目中也有真诚的笑意。“是,我只会敬佩岳母。也觉得四妹妹天真可爱,是小女孩子家该有的性子,岳母的确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唐氏苦笑着摇头道:“你们不知道,娇姐儿是被我宠坏了。”
“四妹妹只是不知道内情。”霍十九客观的道。
唐氏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这些事多想想也叫人头疼。
蒋妩道:“娘,我让婢女送您回去歇着,我去寻娇姐儿,好生与她将话说明白。”
“不,还是我去吧。”霍十九道:“你们姊妹之间,一不留神若是说的不对,难保不会伤了感情。我一个外人倒无所谓。只是开解的话,恐怕只能解一时的矛盾,若让她一直蒙在鼓里,恐怕永远都会存在着隔阂。”
“但娇姐儿毕竟才十岁。”
“妩儿十岁是,能承受的恐怕已经很多了。”霍十九怜惜的看着蒋妩道:“妩儿与四妹妹一母同胞,应当性情差不到很多,能够承受的也不会相差很多。”
唐氏也知道霍十九说的是对的,总是一直娇惯着蒋娇,不让她知道其中的内情,误会永远不会解除,她也永远不会明白。
“那就劳烦你了。”
“岳母何必如此客气。”霍十九对唐氏行礼,随后对蒋妩道:“你好生在这里伺候岳母。”
“我知道了。”
眼瞧着霍十九去了外间,接过婢女手中的大氅披上,蒋妩还是跟了上去,借着为他系上领口带子的时候道:“娇姐儿毕竟还小,你说话委婉一些,要是瞧她不痛快,你就不要说了。”
“不说明白,难道叫你接着背黑锅?”
“哪里就称得上是背黑锅呢。你说的太严重了。”
霍十九眼角余光瞧见唐氏,见她并未主意这方,才快速啄了下蒋妩的额头:“反正不能叫你受委屈,旁人我是不管的。”
蒋妩揉了揉被他双唇碰触之处,禁不住微笑起来,一直送他出了屋门才折回唐氏身旁。
唐氏虽有愁容不散,望着蒋妩的眼神却含揶揄。安慰的道:“你与嫣姐儿都过的好,娘也就放心了。只是娘现在就算闭了眼,也不能瞑目,你二哥哥如今在外头,不知道走到了哪一处去,娇姐儿又是那般……”唐氏说着,眼泪就又一次流了下来。
蒋妩心疼母亲,只得分析道:“娇姐儿那方娘不必担忧,阿英会将事情办好的。即便娇姐儿知道真相,想来一段时间也就会好起来。至于二哥哥那里,娘更不必担忧。阿英手下有些得力的人,回头命人去暗中探访一番便行了,二哥哥是出去游学,又不是要隐匿身份藏起来,想来要找他也不难。”
蒋妩的一番话,说的唐氏心中果然霍亮了不少,做母亲的,自然是谁不在自己身边就担忧谁,拉着蒋妩的手道:“这件事你千万放在心上,回头定要让侯爷去帮忙查探你二哥哥的下落。”
“我会的。”
蒋妩应了,下头的话却有些犹豫。
唐氏看她难得露出这般迟疑的表情,好奇的道:“在想什么呢?”
斟酌了言辞,又将要出口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蒋妩才问:“娘,爹生了病,您要不要去瞧瞧?”
唐氏恍然道:“你是在意娇姐儿的话。”
蒋妩点头,忧虑的道:“您与爹毕竟是多年的夫妻感情了,纵然爹有一时糊涂的时候,您生他的气,恨他某些决定,可到底人非草木。”
“你说的不假,这段时间,我的确是矛盾的很,有时想起年轻时那些事,有时也想起他后来的所作所为。”唐氏坦然道:“你不必在这里担忧这些了。我是一个不会对自个儿撒谎的人,若是真那么一日,我觉得必须要在你爹的身边儿,我自然会回去的。只是现在,我找不到能够原谅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