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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敢狡辩?”霍十九说话间已到蒋妩跟前,拉着她双手,语气温和的仿佛刚才训斥四喜的不是他。
“怎么过来了不直接进来呢?你我之间不要那些虚礼,你想来我的书房是我的荣幸,还叫人回话做什么?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蒋妩见他如此紧张,抿着嘴笑了:“我又不是纸糊泥捏的,这会儿叫我去刺杀个谁都使得,怎么晒晒太阳就会晕?我是想你有客在,怕打扰了你。”
四喜在一旁拼命点头。就是说啊!他们家夫人分明不是什么柔弱小女子,英国公那样的都按在地上说揍就揍了,还会在乎日头毒辣?
眼见着霍十九眼角余光看向他,四喜连忙低垂了头,在不敢有半分动作了。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咱们先进屋里去,仔细晒久了头晕。”霍十九拉着蒋妩走向正屋,四喜和听雨忙快步过去左右两侧打起了软帘。
书房前后窗子都半敞着,湘竹软帘垂落下来,淡蓝色的流苏随着穿堂风微微晃动,墙角矮几上一盆栀子花开的正好,屋内萦绕着淡淡的纸墨香和栀子花的清香。
文达佳珲独自一人坐在靠近集锦格子的黑漆圈椅上,深蓝色的劲装显得高大挺拔的他干练利落,棱角分明的脸上少了帝王的气势和锐利,多了几分玩味戏谑。
“知道是你来,还被搁在院门前。霍英可急坏了。蒋妩,你身子还好?”
蒋妩屈膝行了礼,就挨着霍十九坐下,笑道:“劳你挂念,我挺好的。”
文达佳珲摇头,咂舌道:“我还担心你体力活做的累呢,据说英国公都被你揍成猪头了。我今儿还特地带了些活血化瘀膏来。你手上要是有疼的地儿或者是淤青,擦这个最好。”
文达佳珲从怀中掏出个精致的白瓷盒子放在小几上。
霍十九看着他的动作,心里酸酸的。偏对这样的情敌又恨不起来。
蒋妩莞尔,道:“达鹰,这世上只有傻瓜才会赤手空拳去揍人呢。”
“啊?”
“我是揍了他好几下,可我用的是刀柄。”
霍十九与文达佳珲对视了一眼。突然都觉得英国公的脸好疼……
文达佳珲仔细望着蒋妩,似乎要将她现在的俏模样记住似的。轻松的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在燕国的事也办的差不多,是该离开了,你们的皇帝今日设晚宴饯别。明日我们就启程。”
蒋妩颔首,也不知不是有了身孕容易感伤,虽文达佳珲来后见面也没几次。可他临要走了,却觉得有些惜别的伤感。
“晚宴我不能过去。明日我去替你送行吧。”
“不必了,大热天的中了署怎么办?”文达佳珲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别再盯着她看,淡淡道:“即便去了也说不上话的,我是想提醒你们,如今英国公算是栽了,你们仔细鸟尽弓藏。金国与燕国的关系玄妙,我毕竟是金国的皇帝,你若去了,与我多说一句话都能引起你们皇帝的猜忌,这样事儿就免了吧。”
蒋妩幽幽道:“若真的只是鸟尽弓藏,还是幸运的。就怕他会将下一个敌人看做是阿英。”
蒋妩说着,就看向了身旁的霍十九。他的侧脸很是秀气好看,但因常年忧心,边角银丝一缕缕已经很明显了,蒋妩觉得很心疼。
霍十九察觉到她的注视,安抚的拉过她的手握在掌中,笑着道:“他纵然真将我看做是假想敌也是无所谓的。”
文达佳珲面前,霍十九不愿意说小皇帝的不是。就算达鹰对他们的恩情再重,毕竟中间还隔着国家。是以他也只是含混的说了一句,希望蒋妩听了能够领会。
蒋妩的确是明白的。霍十九的意思是,左右他们不会再久留下去,小皇帝要做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可是蒋妩总有预感,这里的事儿还没完,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解决的。
“达鹰,我吩咐人预备午膳,待会你与阿英好生喝两杯。”
“不用麻烦。”文达佳珲笑道:“既然不预备张扬开叫人知道,堂而皇之的宴就是不妥的。稍后我就回迎宾阁去了。”
“那怎么成。”蒋妩询问的看向霍十九。
霍十九便道:“陛下若不嫌弃,不如咱们就在此处用饭吧,今日一别,下次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在下感激陛下多次相助的恩情,一直都苦于没有机会报答,一餐午饭,陛下要赏光才是。”
蒋妩也道:“我这就吩咐人预备几个精致的小菜来。待会儿咱们一同用午膳。”
文达佳珲一听蒋妩也一同,便犹豫着点了点头。
蒋妩笑道:“知道你不是拘泥小节的人,但委屈你在此处一同用饭,还是有些对不住你,等以后我们条件好一些,再光明正大的请你。”
她的歉意和对他的在意都表达的极清楚了,文达佳珲也的确不是在乎小节的人,被她邀约,就只剩欣喜而已,是以心悦的点头。
蒋妩就起身出去,叫上听雨一同去预备起来。
霍十九与文达佳珲透过半敞的格扇,看着蒋妩与婢子的身影渐渐远了,这才继续方才的话题。
“霍英,我敬重你是一条汉子,也知道你一心为了你们的皇帝付出了许多,但有时候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不但赌上家里人的性命,连老婆孩子都搭上了,也换不来什么实质的利益,得不到主子的重视和信任,那就成愚昧了。
“英国公都倒了,你难道还要继续为杀父杀母的仇人效力吗?难道你的父母因为蒋妩的保护。侥幸还活着,你就忘了当初的伤痛了吗?这样不仁不义的君王,根本就不值得你效忠。你不如往后就到金国来吧。你满腔的报复和热忱,总该有个可以施展的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