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外穿来一阵脚步声。在冗长的过道之中有些回响。霍十九就蹙眉看向来人的方向,却先瞧见穿了身浅蓝袍子面容清秀的景同提了个灯笼。
牢里光线昏暗,虽是白日里,也须得灯笼照明才能看得清楚四周。
霍十九心头就是一跳。
景同是小皇帝身边的人,他能提灯侍奉的人屈指可数。
莫非是……
正想着,就见猜测中的人穿了件黑色貂绒的大氅,双手插在暖袖之中面无表情的走到了牢门前。
景同将灯笼插在高出。躬身站在一旁,而远处守着的。还有小皇帝带来的侍卫。
“英大哥。”
仇懋功原本昏昏欲睡,听到脚步声就强打精神睁开眼,乍然看到那光亮黑貂绒的袍摆,听见那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当即唬的睡意全无,身上的疼痛都要忘了,翻身撑着就想起来:“皇上?!”
霍十九扶住了仇懋功,二人一同行礼:“臣参见皇上。”
“免了吧。”小皇帝看了看四周潮湿的墙壁,以及在高处开了的小小斗窗里飘进来的雪,吸了吸被冻的冰凉的鼻子,道:“这里也怪冷的。”
仇懋功浑身颤抖,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伤口疼。
霍十九却是淡淡的道:“是。皇上请回去吧。牢里阴气重。莫过了病气给您。”
小皇帝笑着道:“英大哥已经想通了吗?”
“想通?”霍十九微笑着道:“臣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臣以为那日已经说通了。”
小皇帝看着霍十九那张苍白狼狈之中依旧俊俏的脸。心里又被那种熟悉的烦躁填满了。
他强压着怒气道:“朕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你才进诏狱,隔了一夜而已,外头就已经喧闹开来老百姓里有骂的。清流文臣也有上疏说朕苛待功臣的。真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皇上是一国之君,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皇上说臣有罪,臣就有罪。”
霍十九的声音清淡如泉,毫无任何感情。
小皇帝从中已经体会不到从前那清冷却温柔的人每一次说话时的循循善诱。
他要离开他身边。去外头逍遥快活了!
这想法一旦冒上来,心里那些难以抑制的烦躁就如同火苗上浇了一勺油一般。一下子蹿升的很高。灼的他心口像是要烧出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