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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艺院。
霍十九与蒋妩在院门前迎到了蒋学文的马车。下人先将木质的轮椅摆好,又扶着蒋学文下了马车。蒋学文不愿意人扶,拄着双拐进了院门,坐上轮椅时已经是满额的汗。
蒋妩见父亲如此自是不忍,但心中的愤怒和恨却未消失,到了廊下,吩咐人抬着轮椅到厅里,就先一步上了丹墀进屋。倒是霍十九关切的跟随在后。可蒋学文对霍十九的厌恶根深蒂固,不会因为先前的猜测而轻易动摇。连个眼神也欠奉。
霍十九浑不在意,坐到了蒋妩身旁,吩咐奉茶。
蒋学文僵硬的道:“不必奉茶,锦宁侯可否暂且回避,我与我女儿有话说。”
“不必。”蒋妩制止霍十九起身,“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我没有什么可以瞒着阿英的。”
霍十九自然是担忧蒋妩的,既然她这样说,他就不会走了。
蒋学文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有心想骂蒋妩两句,又强自忍耐了下去。
“妩姐儿,英国公府的事你可听说了?”
“嗯。”
“那件事……那日你在天牢,你娘来找我时,说起了你身手,你老实告诉爹,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蒋妩很惊讶蒋学文能将此事联系到她的身上,且猜测的这样准。
“爹说什么事是我做的?是谁家的小娘子被我抢了给阿英做妾,还是谁家的珊瑚盆景玛瑙痰盂被我掠来据为己有了?”
“妩儿。”望着蒋妩唇边噙着的嘲讽笑意,蒋学文心如刀绞,“你明知爹说的是英国公的事,又何必要与爹针锋相对呢?”
“爹可不要乱讲。”蒋妩笑意更浓,却并未及眼底,“英国公遇刺,我们焦急气愤还来不及,才刚还商议着怎么去将凶手抓到才能给国公爷出口恶气呢,爹这会子就来胡言乱语,真叫人听了去,岂不是陷我们于不仁不义?”
“你母亲是不会乱讲话的,她既然说的出,就一定是有的事。你为何偏要跟爹说这等诛心之言?难道让爹知道你并不似爹想的那样学坏了就那般困难吗?”
“我娘跟您说什么了??”蒋妩不自禁问出口,转而又笑了,“我娘知道你的性子,既然想求你去跟皇上说清,自然会说我的好话。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了。”
蒋学文闻言,只觉得脸上烧热的厉害。
曾几何时,儿女中最喜爱也最懂得他志向的孩子,如今竟真的与他形同陌路了。这一切到底是他的错,还是她的错?
蒋学文双手攥着木质的轮椅扶手,望着蒋妩,眼神却又好似飘忽不定。蒋妩瞧着心里难受,吩咐随同蒋学文来的侍从道:“送蒋大人回去歇着吧。”
“是,夫人。”侍从都是霍十九的心腹,专门留在蒋学文府上方便保护照顾的,他们知道蒋妩在霍十九信中的分量,自然对她言听计从。
蒋学文猛然回过神:“我话还没说完,妩儿……”
人已经被连着轮椅抬了起来往外去。
蒋学文双手拍着轮椅:“给我停下!妩儿,你这是欺负到你爹的头上!”
☆、第二百六十四章天怒人怨
“爹?”蒋妩的笑声突然变的尖锐,“您要杀我公婆,杀我儿子,这会儿还好意思来跟我说您是我爹?这世上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人,我可真是见识了。当初我不该只烧了房子,我是不是该将您关里头把院门也锁了!”
“你这个孽障!”
蒋学文被说中了痛处,他的确是一时糊涂才听信了英国公的话,想要去杀害霍十九不成,反倒叫人拿住了与奸臣同流合污的把柄。他早在心中唾骂自己被要杀死霍十九的*冲昏了头,可他即便有错,也轮不到他的亲生女儿如此不留情面的当面指责,甚至恨不能要他死。
“爹真是客气了。比起畜生,我还稍微逊色一点。”蒋妩懒得在多言语,挥手示意侍从赶紧将人抬走。
蒋学文眼里突然有了热意,被强迫抬出了正屋后,紧闭着眼也不能阻止眼泪涌出。
孤家寡人了这段日子,他早已经受够了这种折磨。他这一生为了朝廷,为了大燕朝的江山稳固,他都换得了什么?只换了民间百姓偶尔的一两句夸赞而已。他要的,始终都没有完全得到。难道竟是错的?
霍十九心疼的握着蒋妩的手:“妩儿,你方才有机会将一切说明白的。那样你与岳父之间的关系,也不会一直这样的僵持下去。”
蒋妩深呼吸镇定了情绪,苍凉的道:“即便说明白又有什么用?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他这段日子离开了官场,许多事情已经可以不必插手,又何必再引他继续蹚浑水呢?再者说事情一旦宣扬开。我担心给你惹来杀身之祸。”
霍十九摇头,“岳父不是蠢人,这样的事又怎会四处去宣扬?即便与他说了真话也无碍的。”
“我爹性子顽固的很,说了他未必全信,说不定还会命人去查,若是在查探的过程中走漏了风声,再或者叫有心人知道了大肆渲染开来传到英国公的耳中呢?英国公是个枭雄。又生性多疑,他受了这样屈辱的损伤。定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的。我怕到时候真正给你招来杀身之祸。你手中虽有虎符,可调动三千营、神机营和五军营,到底远水不能救近火,就算有我和墨染。也未必能保证全家都没事。咱们还是要再谨慎一些才是。”
蒋妩的顾虑霍十九的确也有,只不过他不忍见蒋妩难过,才会有此提议,如果蒋妩任性一些,不这样为大局着想,他或许还会好受一些,而现在,他对她的怜惜只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