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则不停留,快步往里间走去,还没到门前,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却是个男声。另有个女声哽咽着劝:
“老爷,您莫要再哭了,母亲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
“我早年离家,不在母亲身旁,虽然身在台州,可是心里头惦记着母亲,是一刻都不曾忘。如今我好容易熬到升了官,回了京,盼着能膝前尽孝,可是造化弄人,却……”往后的话三老爷也没法说,能说“突然冒出个亲儿子”让老太太受了刺激吗?这话,他做儿子的是怎么都不敢说的。
商曾氏叹了一声:“二哥二嫂也是的,明知道母亲见了那些人就气,怎么还让他们来伺候。”
“都是做儿的,哪能剥夺人家尽孝的权利,只是没想到那么巧,老太太偏赶上他们来就醒了。”
红绣站在门口,听到这里抿了抿唇,想让一个昏睡的人醒来,怕是有许多种法子。
“三叔,三婶儿。”轻唤一声进了门。
商崇宝立即背过身去拭泪。商曾氏也用帕子沾沾眼角,“红绣,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红绣蹙眉道:“还不是担心祖母的身子。”看了看床上的老太太,原本还丰腴的脸颊,因着多日的昏迷已经塌陷下去,脸色苍白发黄,没有一点的血色,眉目间弥漫着死气。
“祖母已经昏迷了这么多日,外头的名医咱们都请遍了,还没有起色,我看还是得想法子去跟皇上请旨请太医来诊治才行。”坐在床畔,握着老太太苍老冰凉的手,红绣心里头还是不忍的。毕竟是一条人命,就算做了错事,惩罚规惩罚,可害死人命,她于心不忍啊。
商崇宝闻言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我与张太医还有些交情,不如……”
“三叔,这不妥,您开得了口,张太医也未必会与您来。若是被皇上知道,可是忤逆的大罪。”
商曾氏立即接话:“可不是,我方才也是这么说。”
“可是母亲这样子,我瞧着真是坐立不安。”
红绣柔声劝道:“三叔,忤逆可是大罪,倒时若是皇上震怒,牵连了祖母,非但救不了她还是害了她,反正都过去这么久,也不差这一夜,三叔不如明日拟个折子呈上去,请皇上的旨意。”
商崇宝哪能不知其中利害,无奈的点了头。
红绣又道:“三叔尽管请旨就是,明日我也上折子请叶大人帮我带进宫里,请皇上的恩旨,咱们双管齐下,希望皇上能开恩,给祖母这个福气。”
闻言,商崇宝面上就露出感激之色,“红绣,我替母亲谢你了。”说罢郑重的行了一礼。
红绣连忙侧身避开,不受商崇宝的礼,“三叔说的哪里话,祖母是我的家人,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其实我早就有这个心思了,只是最近一直忙着研造部的事……”
“我知道。”商崇宝理解的点头,同朝为官,研造部研造火炮的事又是备受众人瞩目的大事,红绣有多忙,别人不知道他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