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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也知道。不过明白是一回事,真要去做是另一回事。”
商少行背着手,看着回廊外的景色叹了一声:“有些时候像这样闲听落花,吐纳雨馨,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奢侈。你也忙活绣妍楼一阵子,应当知道,仅是一个绣妍楼,账本子都够你瞧的,更何况商家的生意从南方的养蚕吐丝织造印染,一直道现下的缝制成品,哪一样不需要操心劳神?每到月末各地的账本子一到,便是喝口茶的功夫都是偷来的。”
红绣理解的点头,“我明白,其实若不是为了争口气,倒不如有几亩地,放两几牛的日子来的舒坦。”红绣看向远方,眸中神采晶莹:“不用锦衣玉食,只要有一间陋室,两本闲书。想绣花了缝上几针,想喝茶了沏上一壶。‘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若是再能找到一个知心人,两情相悦永不厌,‘一生一世一双人’,便给个神仙做也不换了。”
商少行低头瞧瞧红绣,突然觉得她天真的可爱,“这些日子咱们这种人是永远不可以奢望的。”
“为什么?”红绣仰头看他。
“因为责任。”商少行语重心长的道:“红绣,从你‘斗’出诸葛府,踏入了这一行当,展露出过人的绣艺一开始,你的日子便不可能安于一陋室了。你难道不知你的‘双面三异绣’已经与北冀国赵姬的‘双手异飞绣’称为天下双绝了吗?你的绣法,多少绣娘竞相钻研都没弄明白,而赵姬的双手异飞绣也同样无人能学得通。”
红绣无言以对,此事她哪能不知?
赵姬乃是北冀国第一绣娘,双手异飞绣顾名思义,与“左右互搏术”类似,可以左右开弓,且速度如非,绣不同画面而不会出错,绣工也是一流,这种手艺她是做不来的。至于说有人研究她的双面三异绣,红绣倒是不担心。
自打去年月夕比评绣过双面三异绣之后,她便再没有用过这种绣法,平日最多只是在帕子上绣小幅的普通双面绣罢了。她知道,在古代她是靠着这门手艺吃饭的,若别人偷师学了去,天下独一份儿不再存在,她的价值也会降低,北冀国若想要她的三异绣去研究可不容易,如果是双面绣,也只能拿到小幅的帕子而已。
二人闲谈着,一路缓步向馨苑走去。红绣发现商少行不只是个徒有外表的富家公子哥,也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奸商”罢了。他博览群书,见解独到。若是南楚国没有商人之子不可以考科举的说法,他所懂得的也足够考个进士吧?
虽然南楚国许与她熟识的中国古代截然不同,但文化历史等方面皆大同小异,于时下政治,他们二人的想法往往不谋而合。于诗词歌赋,红绣虽没有古人“原创”的诗词功底,但从小到大五千年中华的精品诗词脑袋里也“库存”了不少,如今随便说上两句,便能与商少行交流半晌。
商少行瞧着她的眼神越发晶亮,待到了馨苑门前,他停住脚步问:“红绣,我真不知你竟然是如此博学多才的奇女子。令堂究竟请了何方高人于诸葛府中秘密将你培养起来的?”
红绣一时不好回答,只装作没听到,走了两步突然回头,俏皮的道:“三少爷,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就‘送’到此处吧。”
商少行想不到红绣会如此说,当下愣住。远处的丹烟与商福全二人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丹烟。”红绣白了她一眼。
丹烟立即低了头强忍着笑意,不敢再做声。
谁知她这一眼不自觉流露出的媚态,倒叫三少爷看痴了去,红绣回头,正对上商少行深邃的双眸。怔然之下俏脸一红,转身走入院子头也不回的道:“丹烟,三少爷大驾光临,还不去沏壶好茶来。”
丹烟忙点头应是,一溜小跑的去沏茶。
商少行望了望天,自言自语道:“既然都沏好茶了,不进去吃一盏似乎不通情理,也罢,也罢……”叹了一声,迈步如了门槛。
商福全等一干下人站在不远处,见到三少爷如此,皆忍俊不禁,商福全脸上笑容尤为欢喜,自从见了未来的三少奶奶,三少爷的笑容也比平时多得多了。
红绣与商少行在正厅坐定,前后门皆敞开着,威风吹来送进阵阵花香。珠帘晃动摇曳光影。
不多时,梅妆手捧茶盘进了门,低着头来到跟前,先端了一盏茶放在红绣跟前。
“小姐,请用。”
又拿起另一盏白瓷茶盏递给商少行,“三少爷,请……啊”
话没讲完,茶盏没拿住,整个一盏茶都泼在商少行衣襟上。
商少行皱眉,忙起身抖衣裳。
梅妆惊恐的退后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三少爷,可有烫伤?”
“无碍的,”商少行摆摆手,人有失手,小丫头也并非故意,再说就算看在红绣的面子上他也不能怪罪,只扬声道:“福全儿,回去给我取衣衫来。”
商福全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梅妆,转身撒腿跑开了。
红绣见商少行并未烫伤,放下了心,看向梅妆,只觉得事情蹊跷,可又说不出哪里蹊跷。
“梅妆,你起来吧。”
“是,小姐。”
梅妆哽了一声,撑着起身,却皱眉“嘶”的吸了口冷气。
红绣一惊,忙上前扶住她,手碰到她手肘,疼的梅妆越发红了眼眶。红绣察觉不对,刷一下将她衣袖撸了起来,只见她细白的胳膊上竟然不满了淤青。
“梅妆,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