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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彧面色不变,心里却是一惊,她说这些,难道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当即面露迷茫,随即安慰道:“老人家关心你,也是一片苦心,虽然方法不得当,可你也莫往心里头去。”
红绣微虚双眸,打量李彧的神色,可以怀疑的人有很多,面前这位便是其中之一。以三皇子的能力,去农村挖出个小老头来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只不过这方法太过于下作。不管是不是李彧所为,她对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心里也筑了一层更加坚实的堡垒。
“殿下说的是,微臣谨记在心。”说罢不无嘲弄的一笑,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工作,竟在不抬头看他一眼。
李彧心里阴晴不定,她这个反应,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对他真是更加疏远了。内心烦躁,在这里枯坐着也是坐不住,放下茶盏,不再多言,便离开了张府。
红绣松了口气,他不在,她做起事来才更自在。
谁知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外头竟然传来下人的通传:“太子殿下到了。”
红绣一愣,忙放下手中计算的满满的配比图纸,正了正衣裳迎出去。
才刚到了正院,便看见太子一身玄色交领锦缎便服,负手走了上来。
红绣连忙行大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在她身后,张府的诸护卫和仆从也都行礼,口称:“千岁”。
李珏摆了摆手示意下人都起来,亲自到了红绣跟前伸手相搀。
“诸葛大人免礼。”
“谢太子殿下。”
红绣顺势起身,不着痕迹的打量眼前人。
从前虽然见过他,可从未细心看过,印象中只觉得他与当今圣上长的特别相似。如今一瞧,却真是如此。方正的脸型,剑眉入鬓,目若点漆,炯炯有神。鼻梁挺直,嘴唇棱角分明。五官虽不如皇帝生的那般俊,却也称得上朗朗男儿,破有些男子气概。
“太子殿下,不知今日前来可有要事?”
李珏毫无架子的往前走,吩咐自己的人都在外头候着,温言道:“自研造部敕建,我还从没来瞧过,今日是特地来看看。”
听着太子毫无大架子的话,并且没在她面前自称“本殿”、“本王”,她颇有些诧异。印象之中,太子殿下是颇有威仪的,事出无常必有妖,他今日突然前来,目的到底为何?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红绣往常办公用的屋子,下人们立即上了茶点,太子端坐当中,红绣则是俏生生在一旁垂手而立,并不多话。
“诸葛大人乃是国家栋梁,惊采绝艳,我身为太子,理应为父皇分忧,往后若是有什么不懂之处,还希望诸葛大人能不吝赐教。”
红绣听的心中一惊,将诧异的目光敛于眼底,不卑不亢的道:“太子殿下过谦了,微臣不过一介女流,于国事之上又怎敢胡乱出主意?更谈不上赐教,您真是折煞微臣了。”
她终于明白太子来做什么了。三皇子与神机营,研造部均有不凡的表现,这一次又为南楚国迎来了开放贸易的秦城。这是多么大的功劳,看朝中众臣的反应便知道了。而近来,太子却毫无表现的机会。他此番前来,拉拢之意明显。
红绣蹙着眉,皇上的四个儿子,大皇子戍边,太子和三皇子如今各有千秋,四皇子尚且年幼,如今看来,似乎争夺皇位最大的对头便是太子和三皇子,而在太子眼中,自己恐怕已经站在三皇子的一边了。这两边,她是谁都不想帮的啊。
红绣沉思之时,太子已经将她的话咀嚼一番,道:“诸葛大人何须谦虚?其实我对数术天工颇感兴趣,往后若是遇上什么难题,若诸葛大人不忙的时候,咱们也可以一同探讨啊。”
“微臣不敢。”红绣微微福身,道:“说到数术,微臣懂得也是皮毛罢了,即便是如今研造部的实验,也大多是下面的能工巧匠在做。”言下之意,你有事别来问我,去问那些个能工巧匠。
李珏入鬓的剑眉微拧。与面前这个南楚国的传奇女子接触不多,初见面便觉着惊艳,待了解她才情之后,更有将她收纳于羽下的心思。可如今,眼看着她与三皇子走的近,帮三皇子赢了使臣,立了大功,李珏是真的着急了,若不是别无他法,他也不必要纡尊降贵的来与一个女流之辈套近乎。
心中转了好几个弯,面上却并不表露。若想成事,就不能操之过急,他的意思表达到了,往后慢慢渗透便是。在一切未成定局之前,能拉拢拉拢,不能拉拢,那也只好让敌人也用不得了。
将狠厉藏在心中,面上带着亲和的笑容,接下来的谈话太子不再碰触敏感的话题。
过了午时,太子便离去了。红绣心思纷乱,可手头的工作也得继续,她申时还约了诸葛言然在“名绣布庄”见面,那日信上与他提到的事情需要进一步的确认。毕竟亲情归亲情,生意归生意。
未时末,红绣收拾了图纸离开张府,车夫是京畿卫叶大人派来的,对她从来都毕恭毕敬。为她摆了垫脚用的红漆木脚凳,温言道:
“诸葛大人,请上车。”
“多谢了。”红绣提着裙摆上车坐正,道:“咱们先不回府,直接往名绣布庄去。路上慢点就是。”
“是,大人。”
马车启程,缓缓的从城郊往城里走,红绣微合双眸,听着马蹄规律的踢踏声和市井的喧嚣。心也慢慢的静下来。似乎这样便能将一整日的疲惫的清空一般。
正在脑海中计划待会见了诸葛言然她都要谈些什么,突听得远处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熟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