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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儿,想什么呢。”商少行将她手里的鹅毛笔拿开,从怀里掏出帕子帮她擦了擦脸颊上的墨迹,笑道:“外头热闹的很,你不想出去瞧瞧?”
红绣摇头,道:“街上再热闹,不过是人挤人罢了,好景儿掌不住人多啊。再者说,我想看的人就在家里,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说着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带着玩味与笑意望着商少行。
商少行先是一愣,随即一喜,紧紧将她娇小的身子圈在怀里,“绣儿,我好欢喜,我喜欢你,太喜欢你了。”
红绣脸颊贴着他肩窝,笑着不说话。既然爱了,她也不必要完全做被动的一方,抓住男人的心须得“收”“放”适度。该撩拨的时候,就要撩拨。
二人相拥着,屋子里一片柔情蜜意,却突听得院门口一个爽利的声音由远及近。
“红绣儿,红绣儿”
一听这尾音带着儿化音的叫法,红绣就知道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丁至孝的媳妇翠兰。老太太那日昏迷之后,到今日已经整整昏睡了七日。这七日的时间,丁至孝一直床前床后伺候着尽孝,俨然比二老爷和三老爷还要尽心,加上丁至孝与老太太相似的眉眼,他们就更加相信他真有可能是老太太的亲生子了。
商三老爷与商二老爷一商量,一方面派了人去丁至孝的家乡探查,另一方面则是拨了府里的院子给丁至孝一家居住。
丁至孝与三个儿子被安排在外宅。他媳妇翠兰则是带着两个闺女住在内宅。
翠兰所居住的荣院与红绣的馨苑距离不远,加上对于红绣她早有耳闻,她又是个爽朗的人,这下逮着了机会,一来二去,倒是与红绣熟络了起来。
“表婶,您来了。”因为对外不好说丁至孝是老太太的亲儿子,就只说他是商二爷的表哥,是老太太姐姐家的儿子。
翠兰笑着点头,因为常年劳作而粗壮的身子包裹在锦缎裘袍中,头上点缀珠翠簪子,有那么些贵气逼人的意思。好似这么一妆点,人都年轻了不少。
“我在屋子里闲着没什么事儿,就到你这来走走。”看见商少行,翠兰脸上笑容灿烂,毫无避讳之意的拍了拍商少行肩膀,笑道:“三少爷好人才啊。”
商少行自然知道丁至孝家的就是这样的性子,从前丁至孝也没少与朋友们抱怨媳妇是个不解风情的大老粗。可是看惯了尔虞我诈,看多了那一张张精致面皮下藏着的丑恶嘴脸,如今他倒是颇为欣赏这样粗犷的女子。更何况她是他亲信的媳妇。
当下笑着道:“表婶见笑了,外头天寒地冻的,快屋里请。”
三人说笑着进了暖阁,地当间的青铜兽面香炉里熏着商少行喜爱的松柏香,杜鹃、丹烟和梅妆三人上前给主子们添的添茶水,递的递手炉,忙活了阵子,这才坐定了。
红绣笑道:“表婶儿今儿个怎么没带我两位表妹来?”
“嗨她们那没见过大世面的,老实儿的在屋子里呆着嗑瓜子,免得出来叫老2家的瞧见了,又要揶揄我一番,我不耐烦跟她吵。”
翠兰说的直言不讳,显然是不懂大户人家的内斗,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儿。商金氏那样八面玲珑的人,谁都能糊弄,在翠兰面前却是发不得虚的,翠兰是个直性子,商金氏只用疙瘩话敲打了翠兰两句,翠兰便直接与她翻脸,闹的商金氏好生没脸。倒真是应了那句“秀才遇到兵”了。
可这个“兵”正和红绣的意。
“头先听说了咱们南楚国的第一个女官,我当时就竖大拇指啊,当真是好才华,给咱们娘儿们争了气,长了脸,可谁知道啊”啪的一拍大腿,“这么给娘们争气的竟然是我家那杀千刀的亲戚,这上哪儿说理去。哈哈……”
翠兰又开始东拉西扯的与红绣话家常。红绣性子温和,又不讨厌翠兰,再加上翠兰言语中爽快的很,好些用词虽然粗鲁,可都带着乐子。红绣听的有趣,中间随声附和几句,就能叫翠兰谈性大发。这么闲聊了一会儿,天色就有些暗了。
翠兰说了会子话,觉着在院子里憋了一天的闷气都散出去了——在村里干活,种田上山洗衣裳的,都是与邻里邻居的说说笑笑,哪知道到了城里,进了大宅院,就只有那么一层光鲜亮丽的皮色吸引人,里头的人却个个都是榆木疙瘩,开不得玩笑说不得话的,也只有面前的美人儿和她的心意。
“小姐,赵姬小姐来了,这会子正往馨苑来。”
外头花儿报了一声,行礼退下了。
一听红绣有客人,翠兰也不是不识相的,站起身笑着道:“好啦,我再到四姨娘拿去扯一会子,往后再来看你。”
红绣给杜鹃使了个眼色,杜鹃立即会意,从一旁的双扇红木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来,双手捧着送上前去,恭敬的道:“表姨太太,这是我们小姐的一点小心意,还望您收下。”
“哎呀,这可怎么好。”翠兰双手接了杜鹃递上来的盒子,当下打开来瞧,红色的绒布上,躺着一对纯金镶红宝石的蝴蝶丁香。翠兰虽说不是贪婪的人,可是但凡是女人,能对漂亮的首饰有抵抗力的又有几个?
再者说之前红绣听商少行说过,在他此次重用丁至孝之前,翠兰他们家里也不过是寻常庄户人家罢了,三个儿子唯有次子是识文断字的,长子和三儿子都是在家务农,这在南楚国来看,不过是普通的“小康之家”罢了。
送三夫人,她选了最好的茶叶投其所好,但送翠兰,茶叶便有被“牛嚼牡丹”的可能,还是真金白银的最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