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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析昊笑道:“三少爷言重了。于公,我与岳父大人和红绣同朝为官,有同僚之谊,于斯,红绣是我挚友的妹妹,也是我的朋友,她出了事,我们还怎么可能安心在家里睡大觉?”
曾其修点头,捋着须髯道:“好在人没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商少行点头,想起刚才的惊心动魄,仍旧是心有余悸。
一行人到了绣中园,进门绕过影壁,到了第一进院子。却瞧见红绣披着鼠灰色的貂绒斗篷,正站在院子当中。她长发未挽,面容清瘦苍白,一脸的病容。可仍旧不失礼数的给曾其修和张析昊以及张夫人行礼。
“二位深夜前来,红绣真是受宠若惊,心里好生过意不去。”
曾其修摇头,道:“诸葛大人,你身子还好吧?哎,老夫听说商府走水的消息,当真是吓坏了。”
“曾大人,今日没有外人,您直呼红绣名讳便可,析昊是我兄长至交,也是我的好友,您是他的岳父老泰山,红绣就高攀,叫您声伯父,可好?”
曾其修闻言,哈哈大笑:“好,好,那老夫就叫你红绣”
红绣笑着点头应了,将目光转向张析昊身后那娇艳如芙蓉花的女子。
她穿了身玫瑰红色的锦缎袄子,下身是绯红色的罗裙,趁着她窈窕身段,明**人。头上挽了一个纂儿,带着两支金钏,耳坠子也是纯金的小珠子,华贵不失俏皮,往脸上看去,当真是眉目素雅,娇艳如花。与张析昊站在一处,男的清俊,女的娇美,当真是登对。
红绣笑着上前,主动拉了张曾氏的手,屈膝行礼:“这就是嫂夫人吧?”张析昊有了娘子,她便不方便直呼他名讳了,自然而然的改称他一声哥哥,也正好给了彼此台阶。
张析昊当然明白红绣的意思,笑着点头:“正是。巧儿,她就是你每日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南楚国第一女官,诸葛红绣。”
张曾氏连忙还礼,温柔的声音不急不缓慢条斯理的道:“百闻不如一见,诸葛大人,我对你心仪已久,今日有缘相见,真是我的福气。”
“嫂子可别客气,叫我红绣就是。外头天寒,咱们进屋一叙吧。”
“好。”
一行人说笑着到了正厅,曾其修与张析昊都是第一次来到绣中园,难免又对院中的精致评论了一番。不多时,画眉上了茶。红绣亲自为客人斟茶之后,曾其修才道:
“红绣,后日除夕夜的晚宴,你还能如期赴宴吧?”
“那是必然的,就算身子不适,硬挺着也要去啊。”抗旨不尊可是大罪。
张析昊笑道:“红绣如今将火炮研制成功,且比皇上规定的半年之期提前了一倍的时间,这当真是大功一件,我也跟着与有荣焉了。”
红绣微笑,客套的摇了摇头,曾其修却直言不讳的道:“红绣,三皇子如今身负神机营、研造部等许多新兴事物的监督,且每一项都成果显著,皇上对他的信任越来越多,现在朝中他的风头已经直逼太子了。在外人看来,你是三皇子的得力手下,还是须得注意才是。”
曾其修还是留有未尽之言的,红绣稍微一动脑,便能明白其中利害。历朝历代的皇帝,最忌讳的就是结党营私。她与三皇子虽然刻意保持距离,但外人不知道,说不定大家已经将她划入了三皇子的阵营。而且太子也必然是如此认为的,否则他也不会百般陷害。她要防的,不只是三皇子,更是虎狼心思的太子和恩威难测的皇上啊。
如今皇帝正值壮年,皇子逐渐成长,那大位之争还不会立刻到来,可是过些年呢?
她脑海中所学有限,她又不是百科辞典,万一某日江郎才尽黔驴技穷,皇上又会将她如何?
思及此处,红绣已经惊出一身的冷汗。她若是孑然一身,还不是那么害怕,关键是,现在她有牵挂之人,她一人败了,可不只是一条命啊。
“绣儿,你没事吧。”商少行见红绣脸色越来越难看,担忧的问。
红绣摇了摇头,起身郑重的给曾其修行了一礼:“伯父,多谢你提点。”
“哎,丫头莫要客套了。你这丫头,从当年你独创‘活字印刷’,老夫就已经惊为天人,到你月夕比评技压群英,一手创了绣妍楼,老夫就更对你刮目相看了。我的闺女与你年纪相当。说真的,我还常常在想,为何曾其修就没生出你这样聪慧的女儿来。”
“父亲”张曾氏不依的跺脚。
红绣却听出了曾其修的画外音,连忙顺杆爬:“伯父,其实说真的,我的身世您了解,我自小与娘亲长大,吃尽了苦头,看尽了人间冷暖,对于父亲,早已经不寄予希望,更不奢望。正因没有依靠,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我才只能孤注一掷,一直走到现在。咱们虽然同朝为官,但是依着析昊与我兄长的关系,其实心里,我早就将您看成我的长辈。”
红绣的话,让曾其修面露同情与怜惜,如今红绣身世天下大白,谁都知道她是诸葛家不被承认的外室女,从一个外院经常被人欺负的下等人,一步一步爬到了如今的位置。对于这样的女子,任何人都不能不敬佩怜惜。
心头一热,曾其修笑起来:“那还等什么。我希望有你这样的聪慧的闺女,你也将我当做长辈,红绣,你若不嫌弃,老夫就收了你这个干女儿,如何?”
红绣连忙起身,盈盈下拜:“干爹再上,请受女儿三拜。”
曾其修负手而立,受了红绣的大礼,随即哈哈笑着扶了她起身。
“好,好啊今日老夫多了你这个女儿,是三生修来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