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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寻洛说话间,不着痕迹的观察红绣的神色,见红绣叹了口气,并没有怀疑,这才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还是我害了你啊。”
秋容吃完了一大块蛋糕,一边舔手指一边插言道:“红绣,我觉得你不用这么难过。虽然说当初死木头是很惨,可是我想,他以前没有失忆之前一定是心甘情愿救你的,又不是你要求他的。再说了,他那个人,八成还觉得能为你死了也是个幸福的事,你不能嫁给他,总不能剥夺他的幸福吧?他觉得舒坦,就去做了,你没必要用自己的眼光去评断他是不是快乐,不是有个话说的好吗,叫啥……”
秋容开始揪头发,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喝了水的人,热水还是凉水自己知道。哎呀,反正,就是那么回事,你不需要自己觉得他很可怜,就一直觉得对不起他,说不定他还很高兴呢。朋友嘛,还讲究那些,不是太生分了”
这女人粗俗又没内涵,一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都说不出来,可她的话却大大的取悦了姬神医。
姬寻洛暗自点头,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兀自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红绣幽幽的叹息,秋容说的虽然有道理,可她心里依旧是不好受的。只希望姬寻洛能够幸福,再不要有什么灾祸才好。
“小姐,小姐”梅妆提着裙摆急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连珠炮似的道:“太皇太后宫里的刘公公来了,带了两台的赏赐,说是请您到前头去呢。”
太皇太后给赏赐?想起那天在永慈宫的经历,红绣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是说因为太皇太后罚她跪把她给弄病了,耽搁了火铳的研制,让皇帝都给老人家摆了脸子吗?她老人家现在一定恨她入骨了,怎么还会给她送赏赐。
狐疑的起身,一旁杜鹃和梅妆立即帮红绣穿上件厚实的棉衣。又整理了一下鬓边的散发。
红绣踌躇的向前走了两步,回身看向姬寻洛:“洛寻,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姬寻洛不说话,挑眉询问。
“你那里有没有吃了让人晕倒的药?不用晕太久,一个时辰就够了。”
姬寻洛闻言站起身,“红绣,你……”
红绣紧蹙秀眉,走到姬寻洛跟前,道:“你矮点。”
姬寻洛听话的弯着身子。
红绣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秋容看着面前这一对儿,心里好生不舒服。姬寻洛今日穿的是绛紫色的锦缎夹袍,衣服下摆上绣着几朵素雅的云回纹。胸口上仅有一朵银线绣的并蒂玉兰花,搭配上白玉的并蒂玉兰腰带扣子和绛紫色镶白玉坠子的发带,显得整个人俊美高贵的如同谪仙临尘。红绣穿着浅碧色的素面袄子,白嫩面颊如玉雕一般剔透,好似身上每一处都有上天刻意精雕细琢而成的。一个俊美如仙,一个柔美娇丽,让她突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黯然的转开了眼。
杜鹃跟在红绣身旁,总是要尽量帮着自家小姐注意她不曾注意到的事情,看了秋容的表情,心中隐隐的有了数。
红绣这厢与姬寻洛说完,姬寻洛了解的点了点头,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娇人儿,鼻端溢满的是卓荦的淡雅香气。心中立即被柔情沾满,脸色也柔和了不少。
“你的想法我了解了,你与商兄商议过了?”
“还没有,不过我想他应当会赞成我的做法。”
“他的万贯家财,他会不在乎?这一次可是他一手一脚亲自拼搏而来的。相比与上次相比,会更心痛。”
红绣低垂了眉眼,不知为何,她就是相信商少行:“我想,他会愿意的。我回头会与他商议,洛寻,不管怎样你先帮我过了今天这关。”
“也好。”姬寻洛点头,从怀中取出针囊,抽出一根金针来,快速的在红绣身上几处穴位施针,道:“这也只能让你暂时头晕,脉象紊乱,相信太医来了也诊不出个什么,其他的靠你自己的演技了。你要的药,我倒是有法子,我会给你想办法。”
红绣感激的点头,冲着姬寻洛灿然一笑,没有说谢,只是如从前那般,轻轻垂了下他的胸口。
“那么我就上阵了。”
“嗯,去吧。”
红绣转身走了,姬寻洛的目光依旧看着大门的方向,呆呆的抬起手抚了下胸口的位置,满足的叹息了一声,这样,就够了。
正厅里,地当间摆着两台用红布盖着的礼物,上头还绑着红绸做的大花。
“刘公公,劳烦您跑一趟。”
“诸葛大人太客气了,能帮着太皇太后和诸葛大人传个话儿,是老奴的荣幸啊。”
红绣本来预备了一个金锭子,还没等拿出来,刘公公却到了礼品一边儿,亲自掀开了红布,道:“太皇太后的口谕。”
红绣以及她身后的一应奴仆一同下跪。
刘公公学着太皇太后的语气,尖着嗓子道:“红绣儿病了,哀家也好生过意不去,不就是罚跪个太极殿么,那身子娇弱的就十多天不能理事。底子未免也太弱了。哀家身为天家的大家长,自个儿家的奴才病了,怎么说也得顾着些,这些个药都赏给她吃,若是再治不好,哼不用皇上动手,哀家定然亲手将太医院那一群乌合之众的脑袋摘了装箱送到红绣府里去,给她赔不是”
红绣撑地的双手逐渐成拳。她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帝王无情,不只是帝王,天家的每一个人都是无情的。太皇太会对她是有赏识,可这赏识与在自家玄孙的婚事一比较,孰轻孰重立见分晓。
可帝王家的人未免太过于霸道,她毫不怀疑,就算今日她与商少行已经成婚了,他们也会想法子赐死了她的夫婿,然后让她给李彧那个不要脸的做小妾。想不到啊,世上竟然有如此罔顾他人之意的人。可是转念一想,哪一个帝王家不是如此呢?太皇太后能爬上今日的地位,稳坐于后宫首位,怎么可能是个“菩萨”?以前,都是她想的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