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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绣点头,她认同杜鹃的说法,可骨子里她是一个现代人,她不赞同金艺岚如今作践自己的作为。难道女人天生就要做没志气的藤蔓植物,只有依附着他人才能过活吗?若她是金艺岚,没有爹娘依靠如何,没有夫君如何?失了身又如何?送她回祖父那里,就看祖父是什么样的性子,若容不下她,大不了出了金府,往后自己吃饱全家不饿,说不定闲云野鹤的更加自在,为何要作践自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这样的女人,也不怪男人轻贱,自己都不拿自己当一回事,还指望谁会当你是一回事?若将金艺岚放在当年她的位置上,她是不是安安分分做一辈子诸葛府外院的粗使丫头,等着被人玩儿死就算了?
想想都觉得气愤。
“小姐?”见红绣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杜鹃小心翼翼的轻唤她一声。
红绣回过神,笑了一下道:“没事,我只是胡思乱想罢了。”
“嗯,小姐,您就是心肠太软,其实艺岚小姐之前也有对不住您的地方,您也不必将她太放在心上,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依着奴婢说,您这次只管一旁看着就是,您不落井下石顺道报复她,都算是待她善良了。”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跟梅妆学出一张利嘴来。”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红绣也知道杜鹃说的是对的。她今日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明知道自己什么也不会做,可还是忍不住出来看看。算了,就当是赏景儿了。
红绣的马车来到安草堂的时候,正看着远处停着两架马车,在奴仆簇拥下,商金氏正与金艺岚说着什么,庵堂是清净之处,容不得外人在里头大声喧哗,在外头说话也是正常的。
“把马车停下,咱们远处看着就是。”
“是,小姐。”
车夫按着吩咐将马车停在路旁的一丛矮树丛之后,红绣撩起车帘望去,隐约听得到商金氏与金艺岚的对话。
“姑姑,这些日承蒙您照顾,只是艺岚已看破红尘,心意已决,愿意后半生青灯古佛了此余生,您又何苦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我呢?”
“为难你?”商金氏气结的用涂了鲜红蔻丹的指甲一下下戳着金艺岚的肩膀,“我若是为难你,将你一辈子拘谨在商府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儿?你这是给脸不要脸呢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就光彩了?你表兄如今是太子的人,将来婚配岂由得咱们说了算?你存着那种心思勾搭他,我没怪你耽搁他的前程,你还敢跟我耍小性子,你耍给谁看?”
商金氏一把拉住金艺岚的袖子:“走,我送你回府我倒是要亲自与你祖父说一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养着你那么些日子,到头来一句感谢没换来,还让你将这屎盆子扣在我头上?娘家人到时候要如何议论我这个做姑姑的”
“姑姑,姑姑”
金艺岚被商金氏拉的向前走了两步,猛然甩开她的手:“姑姑,您回去吧,艺岚心意已决,绝不会跟您回府。如果您真的疼我,现在就放了我。我给您跪下了”
金艺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祈求的望着商金氏。
商金氏瞪着金艺岚,好半晌没有说话,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才冲着身后的下人摆摆手,“你们都退下。”
“是。”
丫鬟仆人和车夫都退了下去,走上小路,才发现路旁停了辆马车,车子虽灰扑扑的并不华贵,但两旁挂着的水晶灯甚是精巧,车帘遮着,看不到里头,大丫鬟枚儿奇怪的多看了马车两眼,有心上前撵人走,可这地方有不是商府里,没有人规定不允许别人将马车停下,在一想,或许车里头坐着的人非富即贵,她惹不起。只要不打扰到二夫人就行了。
待到一行丫鬟走远了,红绣才掀起窗帘继续看着树丛外商金氏那边。商金氏和金艺岚的谈话声弱下去,她听的不甚清楚。只能看到商金氏先是说了些什么,金艺岚泪眼朦胧的摇头,商金氏紧皱眉头又说了些话,金艺岚似乎也生气了,扬眉问了她一句什么。
商金氏先是惊愕,随后震惊,竟然不再劝说金艺岚,转身走向马车,招呼了仆婢离开了。
金艺岚跪在地上,望着商金氏的马车走远,这才苦笑一声站了起来,转身进了安草堂。
一切平息下来,树木被风轻拂的沙沙声显得那样悦耳。
红绣放下车帘,若有所思的抿唇不语。若是她没有猜错,金艺岚方才应当是用什么事情威胁了商金氏。又有什么事,能是让商金氏连反驳的话都不愿意说,直接转身走人的呢?她所知道的,就只有那一件了。
“小姐?”
“嗯?”
“奴婢看您刚才在愣神,好像很不痛快的样子。”
“没什么,杜鹃,咱回吧。”
马车缓缓启程,颠簸着往商府的方向而去。红绣的心中却很是郁结,这段日子,虽然绣妍楼和会suo的生意都有商少行接手,再也不用她劳心劳神,她可以将所有心思都放在研造部的事务上,专心应对皇上以及重重的危机和变化,可表面看起来轻快的事,却是步步都要小心翼翼,甚是费心。远远比不上安静的绣花来的轻快,更不如生意上场杀伐决断来的痛快。
好在如今她该下的棋子都下了,该做的准备也做了,只安心的做好分内之事即可,否则这每日重重压力下,她还不未老先衰,先长出白头发来?算来算去,她的身体今年也不过才十八岁,要搁在现代,她还是个高中生呢,可在这里,她却要于夹缝之中求生存,不仅要让自己活,还要让自己关心的人都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