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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绣不免有些好笑,看来三少爷还真是不乏追求者的。
“宛月,我们就先……”
“到楼上饮一杯吧。”
商少行瞧着差不多了,张口请辞,却不料话说了一半便被宛月接了过去。
瞧着红绣细腻如瓷的精致面庞,宛月心中有淡淡的厌恶。她虽然流落风尘,可毕竟出身官宦世家,因为父亲原兵部侍郎犯了重罪,才被充为官ji,身上难免有些官家小姐的高傲气。她在西月楼中做清倌人有些年头,什么样的人没瞧见过?她最瞧不起的,便是这类自甘堕落的女人。
明明是商三少未过门的媳妇,夜半与不相干的男人一同出门,还爬屋顶,见了三少爷不客客气气唯唯诺诺,更冷嘲热讽,好像他何该就是应宠着她惯着她似的。红绣的行径,在宛月三从四德教育根深蒂固的思想中是极为令人不满的,凭着好日子不过,却出来勾引旁的男人,她最厌恶这一类女人。
红绣与宛月是第一次见面,当然不知对方因何讨厌她,一切只能归咎在商少行那个祸水身上。宛月明摆着不打算放她的“未婚夫婿”回家,还连她也一同请上去。事情好像越发有意思了。
“也好,三少,我们就上楼喝一杯吧。听说宛月姑娘琴艺精绝,红绣也想见识见识。”
见红绣真来了兴趣,商少行无奈的皱了眉,与身旁的姬寻洛对视一眼,两个男人此刻也只能由她。
西月楼不同于一般的花楼。此处是极为雅致的一处,楼中虽然也有姑娘经营皮肉生意,可气氛却并未有多么污浊龌龊。
红绣对古代的青楼早就好奇已久,今日能进来瞧瞧,实在是觉着有趣,更何况对楼中的姑娘她心下也并没有鄙视之意,心里坦然,倒也不觉得自己来青楼是多么过分的一件事,殊不知一路前来,身旁早已有人侧目观瞧。一是因为一行人的出色相貌。另是因为宛月姑娘从来大架子,谁都知道她是卖艺不卖身的高傲清倌人。能让她亲自下楼去请,还带回个姑娘来,众人皆对红绣等人的来历感兴趣。
上了三楼,来至宛月姑娘的香闺。方才红绣在对面的屋顶也只瞧见此屋的一隅罢了,此刻瞧见全景,也不得不赞叹一声宛月姑娘着实是个雅致人。
屋内布置淡雅,不像是花楼姑娘的房间,倒像是书香门第小姐的闺房。
“三少爷,红绣姑娘,还有这位公子,您三位且先请坐。”
宛月净手焚香,坐于琴案之后,笑着抬起素手礼让,又回身命令贴身丫鬟诗琴去重沏一壶茶来。
抬手轻轻拨动琴弦,伴着清脆悦耳的琴声,婉柔温和的声音如春风送来的阵阵低语一般,道:“三位今日难得前来,宛月便送诸位一曲,以表心意。”
话罢,如山泉蹦流一般的清脆琴声,一丝丝一缕缕传入红绣的耳中。
红绣不会弹琴,中国的古典乐器她一样都不会,但宛月姑娘如诗如梦的琴音,仿若能将她带入一种虚无的意境中去。犹豫的旋律带着孤傲,带着期待,数不清的惆怅涓涓流淌,如泣如诉。直直勾起人心中最柔软的那个位置摩擦,似乎要酸涩出泪水一般。
红绣陶醉的闭上双眼,脑海中随着低泣的琴音,闪过的是前生的父母亲人,闪过的是今生已经死去的连翘,在这陌生的异时空,她步步为营,日日小心,每每夜深人静只是,有的只是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此际,她突然发现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似乎能与宛月弹奏的节奏相合,虽然断句有些不同,曲调与现代所听的完全迥异,但那种孤寂的意境,和对未来生活的隐约希望,能够全然融汇到其中去。
红绣忍不住在心中默念,宛月弹奏第一遍她隐约记住了一些曲调,只在心中默默吟唱,当第二遍时,一支全新的明月几时有,已经能低低的从她口中唱出。待到第三遍,红绣已经能唱的流畅。
所有的过程,红绣皆如着迷一般,并未发觉自己在做些什么,她看着窗外的烟火,眸光并没焦在任何一处,从来不多的音乐细胞倒发挥了作用,将一种淡淡的离愁,淡淡的孤独,以及对未来生活深深的期待,完全融入了宛月的一支琴曲中去。殊不知身旁的三人,都在惊艳静默的望着她。
宛月才学过人,琴艺无双,这首自创的“明月曲”是她每次接待客人必弹的曲目,在圣京城教坊中也是广为流传。她也曾试着为其填词,但总是添补不顺,若词不好,到底是污了曲子的意境,所以明月曲的词一直空缺着。
但现在,宛月清冷的心激动起来,看向红绣再不复刚才的鄙夷,而是得遇知己的兴奋。
第四遍弹完,琴声戛然而止,商少行与姬寻洛似乎还融入在意境之中无法自拔,宛月已经激动的起身,来之跟前拉起红绣的手道:“红绣姑娘好才学,方才你唱的那首词,能否写给我看?”
红绣一愣,猛然回过神来,看到宛月眼中期待的光芒,不自觉的赧颜起来,怪就怪宛月的琴弹的太好,竟让她不自觉的剽窃了苏轼的名作。
“那个,我……”
“红绣姑娘,方才的明月曲是宛月所创,正缺你的那副词,若姑娘能将此词赠与我,宛月必有重谢。”
第一卷为己筹谋第一百三十一章偶得“闭月天工针”
第一百三十一章偶得“闭月天工针”
红绣心下更加尴尬,人家宛月姑娘是真正的“作曲者”,她却是个“剽窃者”,有心说出实话,说这首词也不是她做的,又怕商少行和姬寻洛追问出处,无奈只好尴尬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