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理智又在一遍遍告诉她,此处是古代,是南楚国,是皇权至上不容人有丝毫反抗的社会。若想生存下去,她就必须要适应,必须要乖乖的接旨,乖乖的嫁给那个算是素昧平生的三皇子李彧。不论他是圆是扁,只要皇上下旨,她就要认命。
可是,就算换了个躯壳,她的骨子里仍旧是在现代受过十六年以上教育,独立自主的现代女性。她不能容许自己的婚姻如此草率,共度一生的人又怎能不是自己所选?
就算是死,她也不能妥协更何况……
眼前浮现方才上轿之前,商少行对她温柔的笑容和他的殷殷叮嘱。红绣心中被柔情填满。就算为了他,她也决计不能接下圣旨。
皇帝站起身,背着手绕过龙书案,下台阶来到红绣跟前,沉声道:“诸葛红绣,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红绣清亮双眸中盈满光辉,宛如寒潭秋月,宛若碧海晨星,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决和不顾一切的执着,让皇帝心中骤然一动。
“皇上,红绣不能嫁给三皇子。”
“朕下的是圣旨”
“即便是圣旨,红绣也斗胆抗旨一次”
“你……放肆”皇帝气结的一拍龙书案,吓的一旁大太监李德顺和丞相许国昌均扑通跪地,口中连呼:“皇上息怒。”
而红绣依然站着,与近在咫尺的皇帝对视:“皇上,若您气不过,觉着红绣忤逆了您,您便下旨处死红绣吧但是要我嫁给三皇子,此生绝不会妥协”
“你不要以为你研制了震天雷,发明了千里眼和活字印刷术,朕就舍不得动你”
“红绣从未如此想过,但红绣是人,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也不是皇上手边的一件物事,说用就用,说砸就砸我有自己的思想与主张,若是坚持不了我的所想与信念,活着与禽兽草木等物又有何区别?”
“大胆”
“红绣的确大胆,但如今,红绣只有一句话告诉皇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即便再受宠爱,再有用处,红绣一席话仍然触及了皇帝的底线,自打李天启做王爷的时候起,便从未有人与他如此当面对着干,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更没有人敢当面叫板,说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好,好朕就成全你,来人呐诸葛红绣恃宠而骄、抗旨不尊,再三出言冒犯圣驾,此乃大不敬之罪,推出去,即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遵旨”
御书房外侍卫闻声入内,一左一右押着红绣肩膀,二话不说将她押了下去。
丞相许国昌忙叩首请求,道:“皇上息怒,诸葛大人不过是一时糊涂,并无冒犯圣驾之意,请皇上收回成命,留下可用大才啊”
皇帝背着手,冷眼望着红绣,似乎只要她说一句软话,今日便可免去死罪。
红绣背对着皇帝,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望着敞开的雕花宫门外那一隅湛蓝的天空,清风吹拂而来,送来的是盈盈夏日满园的花香,还有她身上淡淡的卓荦香气。前生早就结束,今生也不过是上天的额外恩赐罢了,现如今她身上中着不知道什么毒,连姬寻洛都无法医治,说不定也是哪日就一命呜呼了。本来就是赚来的,何必为了苟延残喘而妥协强权?她所剩无几的人生,就不能按着她的心意活的肆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