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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七嘴八舌,嗡嗡的声音响彻整个聚缘楼二楼的大厅。吵得一楼一些用饭的客人都频频抬头往上看。
红绣面色不改,端着茶盏表情淡淡的抿了一口茶,一双晶莹杏眼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与她同样淡然的商崇宗。
冷笑了一下,刚才说话那位王老板,最近一些时日与商崇宗过从甚密。附和的几人也与商崇宗和商少靖接触良多。她早就有所怀疑,想不到这几位在此处等着她呢。
主事人站起身来,抬起宽袖摆摆手,低沉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亲和力,朗声劝道:“诸位,诸位静一静,静一静,咱们也该听听诸葛公子如何说啊,保不齐她已是有了解决办法了,咱们圣京城商铺联合会也要团结一致,不能叫人瞧了热闹去啊。”
吵闹声渐渐弱了下来,红绣这才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团团施了一礼,沉声道:
“各位老板,各位前辈同仁。在下不才,在圣京城做这一行生意也有一年多了,在场有不少老板在生意上与我均有往来。我的为人,众位也最是了解。若是说我诸葛公瑾有独揽市场,搅乱平衡,独霸绸缎行业之意,那可当真是诸位想歪了。”
背着手踱了两步,红绣慢条斯理的道:“所谓的‘玩新花活’,并非公瑾的特权,众位若是想玩不是也可以玩么?在下推陈出新,在款式绣样上搞搞创新,那也是为了推动咱们南楚国布业这一方面经济的发展,于过去陈旧的老样式里注入一股新鲜的血液,对咱们南楚绣业和布业,乃至于远在北方的北冀国,都是一种带动作用。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我绣妍楼的新样式,引领的是崭新的潮流。对于咱们行业来说,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王老板,以及诸位前辈,又怎能说我是搅乱平衡呢?”
红绣一番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商崇宗手上一颤,险些将茶水抖了出来。明明是为了个人盈利,到如今经她巧舌如簧一番,竟然变作了“带动南楚国布业发展”,她倒还成了功臣了好厚脸皮的女子
红绣似笑非笑的忘了商二爷一眼,转身坐回到位置上。
“诸葛公子说的也在理,”方才发问的王老板站起身来,玩笑似的道:“不过目前的状况,只要有你绣妍楼在一天,我们便一天没有生意做,不久之后,圣京城里不是就只剩下一个绣妍楼了?呵咱们各家布庄也回去准备准备,可以歇业大吉了。”
王老板如此一煽动,本来不知该说些什么的诸位老板也立即反应过来。沸沸扬扬的议论开来,众人声音柔和在一处,说的无非是绣妍楼独霸着市场,后起之秀也不知收敛,太不像话之类的。
红绣斜靠着圈椅的椅背,左手撑着下巴,淡淡笑着看着那些布庄老板们疾言厉色的嘴脸。
参加本次商业联会的其他行业老板,如今皆如看戏一般,品着茶看热闹。其中有些还是红绣通过商少行在临江楼认识的。
杜成恩乃是圣京城米粮皇商杜家的长孙,论起辈分,应当叫诸葛言然的生母杜氏一声姑母。如今看着临危不惧,独当一面的红绣,眼神中满是兴味,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白皙的俏脸瞧。
红绣察觉到杜成恩的注视,知道那是商三少的朋友,便礼貌性的点了下头。
杜成恩一怔,随即也是回礼一笑,俊美面庞上兴味更浓。
待众人吵嚷之声弱下去些,商崇宗笑容满面的站了起来,拱了拱手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想不到他虽然第一次参加商业协会,倒还很有威望,一句话便叫本来趋近于失控的场面安静了下来。
红绣撑着下巴,笑望着商崇宗。
商崇宗道:“诸葛公子的绣妍楼如今独大是事实。众位老板担心的也属实情,但商某认为如今咱们聚在一处该讨论的是如何解决问题,而不是如此乱哄哄闹上一通,那样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
好几名布庄老板皆响应,就连商业协会主事也点头应和,站起身来,道:“既然商老板如此说,那想必你也有了法子。不如你说出个道儿来,叫同行们听听如何?”
“正是,商老板划出个道来,我等跟着走便是。”
……
红绣眯起杏眼,长睫闪了闪,好一个“一呼百应”,想不到商二老爷如今“群众基础”倒是不错。
商崇宗面上得色难掩,团团施了一礼,客套了一番才道:“既然诸位同仁都如此信得过在下,我便说个法子,诸葛公子也听听此法是否可行。”
红绣抬手做请的手势,轻描淡写道:“商老板请讲。”
“依在下看来,如今绣妍楼独大的趋势若想改变,那就只有诸葛公子将楼中生意匀给咱们一些。圣京城人口如此多,我想绣妍楼就算卯足了劲也做不完所有的生意,一口吞下个胖子,仔细无福消受。”
“哦?依商二老爷的意思,绣妍楼如何将生意匀出来?”
商崇宗信心十足的道:“很简单,将新款制作的方法传授给各个布庄绣楼,让我们也能拥有并蒂玉兰的标识。”
红绣不禁莞尔,“商二老爷旧事重提,难道是嫌在下当日说的不够清楚?”
话音刚落,方才拥护商崇宗的诸位老板皆疑惑的望向他。
商崇宗咬牙切齿,红绣果真是千年狐狸精,不动声色的一句话就起到挑拨离间的作用。
“过去之事不必再提。”商崇宗将重心放在后半句上:“诸葛公子不必说那许多,你只说此道你走是不走?”
红绣站起身,潇洒的将垂落胸前的乌发甩到身后,负手而立,昂然道:“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