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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温和,可语气中的威仪无法让人忽视。这一段开场白有褒有贬,红绣低垂着头,心思电转,却仍不能理会其中意思。

太皇太后又道:“论出身,你的出身着实低微,生母是那样的身份,自己早些年也是做奴才的。说真的,哀家佩服你的胆识与魄力,能从一个下人一步步的爬到今日的位置,三分运气,七分的实力,大街小巷贵妇千金老百姓们,都将你誉为南楚女子第一人,这称号没给错。”

红绣藏在袖子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因为太皇太后这番话,让她很不舒服。

“但是。”太皇太后站起身来,踱步道红绣跟前,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她,道:“出身低微,就是出身低微。若论理来说,婚配之时,你这样的身份也只配做个普通小户人家的贱妾,或者是嫁给个山野村夫,种一辈子的地去。。”

红绣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反感,笑着用平和的语气道:“回禀太后,有句话叫‘做英雄不问出处’,微臣出身卑微不假,可微臣身为南楚国子民,为国效力之时,并未因为是女儿身或是因为出身卑微有丝毫怠慢,反倒是有些出身不卑微的人毫无建树。凡是因人而异,这嫁于人做妾还是嫁给庄稼汉子种地也是如此。说句托大的话,别说微臣如今有婚约在身,就算没有,微臣若是不甘愿,给个皇妃做微臣也不愿意。若是甘愿,街头行乞我也甘之如饴。”

说罢,红绣端端正正一个头磕在地上。

太皇太后皱眉,她本来想说的话,却叫红绣一番抢白给逼得不知该如何继续。是什么人给了她胆子,竟胆敢顶撞她?

无论如何,太皇太后的威严不能丢,沉声不悦的道:

“你说的也在理。不过这是南楚国,南楚人的习俗不会变红绣,你虽然有才华,如今名利双收,可你出身低微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更合论之前你还有女扮男装的经历。这寻常的好人家,哪一个会心无芥蒂的接受你?这些惶不论,我只说一事。如今三皇子虽然有了正妃。可府中侍奉的人也不过两个婢妾罢了,哀家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三殿下对你的意思,你也明白吧?”

绕来绕去,原来在这儿等着她。红绣气的牙根直痒痒,袖子中的双手握拳,指尖已捏到麻木。直起身子,虽然仍旧跪着,但背脊却挺的笔直。

“太皇太后,微臣猜想您必然是贵人事忙,忘了微臣是已有婚约在身之人。”

太皇太后摆摆手,不屑的道:“一个商人罢了,你嫁给那样的人是屈才了,就不委屈?”

“回太皇太后,诚如您方才所言的,微臣出身低微,是个嫁普通小户人家做贱妾,或者是嫁给个山野村夫,种一辈子的地的材料。能嫁与商人之家做正室,已经是对微臣的抬举了,微臣对这桩婚事非常满意,不敢高攀三皇子。”

“你”方才她的话,被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太皇太后觉得面子挂不住了。语气也生硬起来:“诸葛红绣,以你的经天纬地之才,留在三皇子身边不是有更大的发挥空间?况且三皇子能文能武,你们二人将来夫唱妇随,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太皇太后傻了吗?难道她还想逼婚不成?

红绣承认,她确实有这个权利,南楚国除了皇帝,就数她有权利了。然而古代人不是将道德纲常看的比什么都重,为何如今却为了一己之私,就忘了老祖宗的传统?

“太皇太后请慎言。微臣生母虽然出身卑微,那也是微臣的母亲,她给微臣定下的亲事,微臣恪守孝道也不能更改。况且皇上仁德宽厚,‘发挥空间’微臣从来不缺。”

“好,好”太皇太后连说两声好。一旁的天琴郡主“咄”的一声放下茶盏,娇斥道:“诸葛红绣,你别不识抬举你这个出身,给三殿下做个妾氏还委屈了你不成”

红绣忍无可忍,当下站起身,俏立着,不卑不亢的道:“天琴郡主难道还有逼婚之意?微臣请问郡主,也请问太皇太后,今日之事,可是皇上授意?”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哀家的身份,这么点小事还做不得主,那还如何掌管后宫,如何母仪天下”

“太皇太后,您的母仪天下就是逼着已有婚约的红绣背信弃义另攀高枝儿吗?这高枝儿红绣若是攀了,这样一个见利忘义的我,三殿下还敢要吗”

“大胆,放肆”

“太皇太后息怒,微臣有罪。”红绣乖乖的跪下行礼。虽然才站起身一下下,可该说的都说了,心里好爽

“你别以为你会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皇上信任你,看重你,哀家就不敢治你”

“微臣从未想过恃宠而骄。只是,微臣身有婚约,皇家之人乃天下表率,竟然几次三番出言强逼,微臣实在不解,难道天下没有女子,是剩下一个诸葛红绣了吗?还是三殿下寻不着妾氏了,偏要来为难红绣一个小女子”

“反了,反了还敢跟哀家顶嘴,污蔑皇子,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咏梅”

咏梅上前福了福身子,“奴婢在。”

“诸葛大人以下犯上,怕是吃错了药头脑不清楚了,带她到太极殿跪一跪菩萨,好生冷静冷静,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来见哀家”

“奴婢遵旨。”回身同情的看着红绣:“诸葛大人,请。”

红绣定定望着屋里的人,清泠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对上三皇子担忧的目光时嘲讽一笑,不卑不亢的行礼,道:“微臣遵太皇太后懿旨。”

还没出正月,天气虽然有转暖之意思,可太极殿铺着黑色大理石地砖的地面仍旧是冰凉的。红绣跪在当中,太皇太后让罚跪的人,又哪有人敢给她个软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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