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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事情办的如何?”三皇子李彧身着对襟水红色蟒缎长袍,慵懒的斜歪在罗汉床上,手上把玩着白玉雕刻的酒盏。

抬头,却见管家赵慰冬面露难色。

李彧放下酒盏,坐正身子理了理外袍,声音并不严厉,可透着无可抗拒的威慑。

“说吧。”

“禀三殿下,连三到大堂上,把红绣姑娘给告了,说她不孝顺,意图逼迫她乖乖与商少行解除婚约,可没想到,红绣姑娘她,她……认祖归宗了。”

“什么?”

李彧腾的站了起来,背着手踱了两步,“她怎么会认祖归宗?那诸葛言然的亲娘杜氏不是与她有害母之仇吗”

“回殿下,奴才猜想这便是红绣姑娘的高明之处吧,奴才也想不到,她竟然能屈能伸到如此地步,也不知她到底许了诸葛言然什么好处,那诸葛言然同意了不说,还到公堂上为她佐证。现在街上百姓,尤其是女子,不论什么年龄,没有一个不对红绣姑娘赞不绝口的,甚至还传出一句口号来‘为女当如红绣娘’。”

赵慰冬禀报之后,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观察三殿下的神色,这次的事弄砸了虽说没他什么事,可主子迁怒的话他也只能忍着。

李彧眸光阴郁,抿紧了双唇。看来,他对诸葛红绣还是不够了解啊。本以为她那样善良温柔的人,必定是个孝顺的女子,用她娘亲的生父来压她准没错,可是知道她竟然能为商少行做到如此地步。竟不惜推翻了之前大理寺公告的内容,直接承认了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实。

罢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李彧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赵慰冬暗暗松了口气,才刚要退下,突然想起一事来,“殿下。”

“还有什么事?”

“连三那一千两银子……”

“事都没办成,我三皇子府也不是开善堂的。”

“是,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赵慰冬行礼便要退下。

三皇子却道:“仔细些,别漏了身份。”以红绣的聪明,怎么会想不起跟踪连三呢。

赵慰冬毕竟是三皇子手下的得力助手,一句话便明白了意思,点头道:“殿下放心,奴才定会将事情办妥,奴才告退。”行了礼,赵慰冬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李彧负手踱步到窗前,院中的木芙蓉如今正值盛放之际,大朵大朵的粉色花团在枝绽放,伸手,摘了离窗口最近的一朵芙蓉凑到鼻端闻了闻,一系列动作优雅淡然,可是他的心思已经飘到很远的地方。

最近父皇对他颇为重用,神机营由他主管,研造部由他参与,迎接北冀国使臣也由他主事。更何况他还促成了秦城的开放。一时间,朝野中拥护他的人风头更胜,相比较,太子一派便萎靡了许多。

这样出风头,李彧也不知是不是好事。可在父皇面前表现,得一隅可以施展抱负的天空,却是他内心深处最想要的。现如今,美人与江山并不冲突,他会奋力去兼得。找到连三,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计谋而已。往后诸葛红绣女扮男装的事情公开,她的风头也会更胜。他伺机而动,就不信寻不到一个接近她的机会。

思及此,李彧心中信心大增,心情也越发的敞亮,将手中芙蓉花随手扔在地上,转身往书房走去。打磨光亮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在盛放中凋零的芙蓉溅开几片新鲜的花瓣,静静的等待枯萎。

※※※※

九月初八,北冀国使臣启程回国,临行之时,红绣也在相送的队伍之中。看着闵大人身旁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她至今仍不知这二位是何人,可不经意间,发现右侧山坡之上那身着白衣骑着枣红郡马的熟悉人影,红绣才突然间明白了。那二人之中,必有一人是商少莫。不然商少行那样性子的人,又怎会与寻常百姓那般好奇的来凑热闹?

“红绣。你来与我一同坐车。”李彧下了命令,便背着手走向自己的马车。

红绣蹙眉,抬头又看了右侧的山坡,发现商少行已经离开了,这才缓步跟了两步,断然道:“三殿下,此事不妥,微臣自己坐马车就是了。”说着也不管三皇子瞧不瞧得见,福了一礼,便转身走向一旁自己那辆青帷的华盖的小马车。

周围朝中官员不少,见状不敢妄加议论,可谁心里头没有个猜想?

李彧眉头紧蹙,定定的看了红绣的背影半晌,孙清出言提醒了,这才上了自己的马车。

一路颠簸,从城郊去往张府去近的很,不过也就是盏茶的功夫。红绣端坐在车中闭目假寐,耳边只听得外头的马蹄声与木质的车轮声,不多时车夫和下人提醒她到了,这才踩着垫脚的红漆木凳下了马车。

理顺了裙摆,一抬头,便对上三皇子带有深意的目光。红绣脸上是疏离的笑容,对着三皇子有礼却疏远的行礼,然后款款迈步走向张府府门,与三皇子擦肩的瞬间,并没有看他一眼。

李彧苦笑,对于她明显的拒绝。他并不是看不出来,可世间女子何其多,识得的不是巴结便是奉承,唯有她一人待自己如此,这份冰冷和疏远,就显得越发珍贵。

入了张府,到了旁日工作的书房,红绣便继续上次未完的工作。

李彧并无别的事,只是坐在红绣书案旁边的圈椅上,一面喝茶,一面瞧着红绣专注于图纸时候表情微微严肃的俏脸,心中在暗暗揣度,到底要用什么法子,才能让她甘心臣服于他。

却不料这时,红绣突然抬头道:“微臣的外公事没办成,一文银子都没得着,昨儿个来臣府上问臣要银子,臣没给,派人将他送回连家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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