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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忘记了,无论多么深厚的感情,在长时间的忽略和无视之下,也会变得仓惶无措、岌岌可危。即便是曾经那么亲近的他,也会因此迷茫动摇,甚至变得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
“所以我才会想出这么笨拙的办法,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反击和报复你。大张旗鼓找舞姬,完全只是为了气你。可真到了时候,又舍不得让你伤心难过了。”
如此直接的表白,让一个心理年龄都快四十的大男人说出来,还是对着自己相伴了数十年的“老妻”,实在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儿。
程齐礼说着说着竟不好意思再直视叶茉的眼睛,眼神飘忽了几下便垂眼将视线落到了别处,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采取这样的方式了。如有再犯,罚款二百。”
叶茉闻言,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给笑了出来。伸出双臂勾住她男人的脖子,俯身侧脸贴到他的胸口上。近身听着他沉稳有节奏的心跳声音,心里暖洋洋的如同被塞满棉花一般,满满的全是浓到化不开的柔情。
“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把他独自抛在一边,不顾及他的感受。
她没有将承诺说出口,可二人却心照不宣的都选择了沉默。少年温柔的搂紧了怀里的人,他们的心明明挨得那么近,这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出人来超越。
叶茉收紧双臂,在程齐礼的颈窝里蹭了蹭,晶玉朱唇缓缓移到他的耳畔,香兰轻吐,厮磨一般低沉喃语。
“老公,我爱你。”
……
许多时候,情话不仅能使热恋中的小情侣更加浓稠密切,更能在平静无波的老夫妻中间荡出涟漪,激迸出那些被时间掩埋了的深刻柔情。
亲爱的,不要吝啬对你的他说说小情话,也许会有你意想不到的后果。
叶茉那意想不到的后果则是——
“啊呀,小花鸢你要拉我去哪儿?”
“夫人交代过,你要去河阳探望怀孕了的大小姐。我和夕涧负责监督,不许你偷懒,更不能耽误了其他的行程!”
“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来得及告诉我亲爱的……的……相公。”人家正是甜蜜蜜的时候,可是连一分钟都舍不得分开的恩爱哟。
“我已经和程三儿说了,姑爷肯定也会知道的。”哼,小姐你真是太没出息了,不过是亲亲……亲了一下嘴儿,就彻底出卖了自己的肉体和灵魂。我鄙视你!
“可是,咱们也没必要这么急吧?”继续挣扎,企图扳回犟直了的小花牛。
“咳,小姐快走,马车已经在门外等了好久了。”没必要这么急,谁说的?她觉得简直就是十万火急,急得不能再急了。实践出真知,这次来别庄小花牛最大的收获便是:远离姑爷,还小姐清白身。(==)
“……”
可怜的叶茉被花鸢一路拖拽着奔出别庄大门,她不舍的回头看向庭院森森的内府深处,无助的伸手在空气里淘了两把,企图抓住点儿什么可以让花鸢拉不走自己。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她被人用力塞进车厢里,刚刚起身爬到窗口,就听外头小花牛急声与马车师傅道,“师傅,快开车。”
紧接着,车便动了。叶茉垂死挣扎般的想要推开窗户冲她的男人大声呼救,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揪了回来。花鸢一脸冷峻的与叶茉说,“小姐,咱们出发了。”
叶茉泪流满面,你不是都让师傅开车了么?小姐我不是白痴,还不至于不知道已经出发了。哀怨的看了花鸢一会儿,不由的打了个大大的激灵,脸上表情更加悲戚起来。
妈呀,小花鸢的表情看起来好阴沉、好恐怖。
笼着青布的乌蓬马车得儿得儿,窗沿四角下垂着的黑线穗子有节奏的扭着腰摆着臀。别庄守门的大叔望着弹起大片尘土之后,才在黄土烟尘中扬长而去的马车离去的方向,揉眼挠头自言自语的说,“刚才出去的好像是少奶奶和她近身的两个丫鬟,可我怎么老觉得少奶奶是副被花鸢姑娘绑架了的表情呢?”
大叔苦思冥想了很久,一直到马车过后飞扬的尘土都尘埃落定。他满腹疑惑的回到门旁的卫户间,不由自己的想法与坐在窗下走着女红的大婶子说了。
那婶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略微抬起头来斜睨了大叔一眼,方道,“我看你不光眼神儿不好,还老糊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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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重归久好之后,叶茉说要回去沐个浴更个衣,再顺便准备一下午饭好一起吃。程小爷乐滋滋的允了,之后就回书房继续自己上午未完成的工作。
当这场突然的挟持事件发生之时,程小爷正在书房里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用极限效率疯狂挥舞着笔墨。为的,就是能多出时间和他媳妇儿共进午餐,再恩恩爱甜甜蜜一下。
素不知,人算不如天算。那什么,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如今香喷喷的媳妇儿都不知道丢到哪个大西洋去了,可怜的世子爷!
等到满心欢喜的世子哼着小曲儿来到叶茉屋前,推开那虚掩的房门跨步进去,再绕过精致的绣制侍女吊屏进到内室。眼前的景象令他觉得额……有点儿诡异,到嘴边的呼唤也被霎时吞咽了回去。
屋子里一片宁静安详,徐徐微风自半敞开的窗子外面吹拂进来,扫过梳妆架角上长长的璨金丝烙穗子,别有一种风情,悠闲雅致之外又添一番女子闺阁的柔和馨沁。绘了半幅的芙蓉海安静地平躺在纹花四角条案上,纤细的画笔稳稳搁在砚台上,里头浓香的墨汁都还未干透,隐隐散发出一股清甜的墨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