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在高力士身后,缓步而行。还未走近,便已闻到浓郁的草木香气。
园中的牡丹已然落尽,只余浓茂肥壮的枝叶,虽无花香,却也泛着草木清华之气。远处,又有清淡的荷香隔水而过,若有若无,勾起淡淡情丝……
丝竹之声,袅袅而来,和着男子的欢笑,让人闻之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微笑。
走得近些了,李持盈便看到正抱着一把凤首箜篌的李隆基。张口**喊,却又下意识地收声。她怔怔地望着那自**中边舞向李隆基的**舞影。一时间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发酸……
原以为,三郎哥哥只会宠着她一个人,只为她的舞而亲自奏乐的,却原来,如今她已经不是三郎哥哥最宠的那个。
翩翩而舞的武贞儿回眸对李隆基璨然而笑,李隆基便大笑起来,竟上前一步和着音乐与她共舞起来。舞步交错,两人目光一对,便会心而笑……
苦笑着摇了摇头,李持盈不得不承认她不喜欢武贞儿,或许是因为她分薄了三郎哥哥的爱宠吧
可是,原本她就不该奢求自己永远都是三郎哥哥最重要的人啊毕竟,他们都不再是从前那样只能依靠着彼此的孩子了……
深吸一口气,她抬起头来,露出灿烂的笑容,正待开口呼唤。李隆基已经似有所觉地停下舞步,转过头来。
目光一对,李隆基落在琴弦上的手便霍然停下。静了片刻,他扬起眉,笑了起来……。。。
第五章后妃
终于,还是留在长安。
或许是因为李隆基那一句“倦鸟尚知归,我家九妹难道便不知亲人念你吗?”
或许是因为已迁往亲仁坊独居的豆卢阿母虽然一句怪责都没有,可温柔的眼神中却隐隐带着期盼之意。
更或许是因为小小的李亨牵着她衣角时那份无言的眷恋……
李持盈最终还是决定留在了长安。在长安,她是玉真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妹妹,是整个长安城中权贵都争先拉拢的红人。
只是,到底如今的女人们已经势微,再不象武皇时或是中宗朝和前朝一般风光无限。
就连玉真这个被所有人视为将会成为第二个太平公主的公主都显得极为低调。
说她低调,是因她从不未参与政事,更不曾如太平一般开府设官。之前那些个还想着通过公主门路,再辟“斜封官”盛况的人只能失望而回。
对于所有期望能透过裙带关系成为大唐新贵的人来说,“斜封官”的存在就意味着女人参政的权力。如今“斜封官”算是在开元年间退出了政治舞台,那他们就是想借助女人之势也成了奢望。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迟,便有人发现了他们所认为的那个清心无**,一心向道的玉真公主远非他们所想。
座落于辅兴坊的玉真观,自从玉真公主回来后,便日日夜夜笙歌不绝,门前车水马龙之态尤胜当年金仙观最盛之时。只是,不同于当年金仙观中凡是年少俊美的男子便可出入的规矩。今日要想出入玉真观,还要看你是不是真有那个本事……
因有无数稍有名气的诗人自玉真观中传出最新诗作,又有传某某某因玉真公主举荐而作了官云云的传说,一时间,坊里便有传言,说玉真公主大概是要效上官昭容的作派了……
“贵主,你可曾听到坊间是怎么说您的?奴婢听着,觉得那说的都不知是谁了……”朝光掀起眉,因李持盈只与秋眉低语说笑,便又拔高了声线:“贵主可要奴婢去教训那些多嘴多舌之人?”
李持盈愕然,回眸相看:“休要多事,他们要怎么说就随他们好了。你不都说不知他们说的是谁了吗?”
她也知自己近来行事,未免过于高调。可留在长安,她已是应承了三郎哥哥要为他选拔民间拾遗的,所以这诗酒之宴还真是没办法停下。不过,虽然有时候听到有人在宴上摇头晃首地诵着狗屁不通的诗文时也是浑身不自在。可至少因为这样的欢宴,她夜里不会再觉难眠……这样夜夜笙歌,倦极才眠,又哪里还会觉长夜苦闷,无法安睡呢?
苦笑着,她抬起头,便发觉秋眉的神情有些古怪,竟不知是在望向什么地方。
皱起眉,她低唤了一声,秋眉才恍然应声。“刚才,好象是……”
“贵主……”秋眉的话还没说完,前面已有宫人匆匆奔来,面带惶急地问道:“贵主,您可曾见到忠王了?”
“亨儿?他怎么了?”李持盈皱起眉来。她今日来南内,就是想探望王慧君与李亨的。
见那宫人吞吞吐吐的,她便有些不悦:“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皇后娘娘呢?”
那宫人垂下头,还在犹豫,远处已有一群宫人簇拥着王慧君疾步而来。
“元元,你来得正好。亨儿不见了。”王慧君神情惊慌,似乎是有些失了分寸:“我不过是才离了片刻,竟找不到他的人……会不会是——若是那小贱人害了亨儿,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嫂嫂”李持盈低喝一声,皱起眉来,还未开口劝慰。一旁秋眉已经禀道:“娘娘,奴婢刚才看到忠王的身影,好象是往西边去了……”
“西边?”王慧君还在沉吟,她身边已有女官道:“莫不是去了金桂院……杨才人那边。”
王慧君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李持盈见了她的脸色,便别过脸去,不言不语。
李亨如今也有10岁了,一直被养在王慧君身边。王慧君爱其如子,可到底始终也没有得到三郎哥哥首肯收为嫡嗣。这些年她在外甚久,不知王慧君与那杨氏是何等关系,可现在看来,竟似乎是王慧君对杨氏与李亨相见颇为避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