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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这位梅妃性子太过高傲,目下无尘,清高无比。非但不屑与宫中嫔妃往来,斥诸妃为俗人。甚至就连似李持盈这样的皇亲贵戚也不曾放在眼中。
这样的清高之态,真是大唐后宫几朝未曾见过的。可偏偏似乎李隆基就被这样的姿态迷住,甚至连梅妃的些许无礼都不曾放在眼中。
而李持盈,虽然被江采萍冷淡对之,却只是淡然而笑,全不放在心上。
“元元,梅妃不过是个小女孩,不懂事处,你莫要见怪。”
听到李隆基的劝慰,她只是浅笑:“能见三郎哥哥重展欢颜,便是我受些委屈,又算得什么?”她说得婉转,可因这“委屈”二字,却着实又从宫中得了许多赏赐。
委屈?这样的冷淡,又不会伤了人武贞儿倒是从来当着人前,都与她和睦可亲,可背后里还不是一样耍习手段?
这样想着,李持盈反倒有些为这江采萍可惜了。若她能一直受宠下去,倒也不失一件好事,至少后宫之中,少了刻意争锋之人,便少了许多纷争。只可惜,男人,尤其是帝王的宠爱,总是有时限的……。。。
第二十四章预兆
正如李持盈所预料的一样,在梅妃江氏初入宫廷时,可谓是宠冠六宫。便是比起武贞儿全盛之时也似乎毫不逊色。因着梅妃的受宠,六宫嫔妃,尽皆不在圣人眼中。
可是,在李持盈这样的明眼人看来,江氏的风光,却逊色许多。若她真是第二个武贞儿,那如今的后宫大权大概早就握在江氏手中。
在江氏看来,对于那些所谓的权利之争,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甚至觉得无比的庸俗,不屑为之。可李持盈却暗笑,就算是江氏真的要争,也未必能够如愿吧?
不过,这些都与她这个地位超然,置身于事外的公主没有什么关系。她所欣喜的,不过是李隆基终于恢复了些笑脸。自武贞儿死后,已经很久,三郎哥哥没有这样的笑过了。就算如今江氏仍未完全占据他的心,可若能上他暂时忘却那些悲伤,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心情渐渐回复,宫中的盛宴便又频繁起来。只可惜,每每赏过梨园新曲,李隆基便会怅然若失:“可惜,贞儿不在,若是贞儿在,她的舞必会比那些舞伎更为动人……”
每逢此时,江氏脸上便隐隐笼上寒霜。年纪尚轻的少女,甚至还知道要如何去掩饰自己的情绪,便这样直白的甚至莽撞地暴露而出。此刻在宫中,那些嫔妃她谁都不惧,可是唯独不喜圣人拿她与那位已经逝去的贞顺皇后相提并论。难道那些人私底下说的还不够多吗?
心中负气,江氏因为这已经使了几次小性。冷起脸来对皇帝不理不踩。起先,李隆基还觉有趣。没使过性子的女人便称不上有情趣。可之前武贞儿和其他嫔妃使起小性来却与江氏这冷冷的不理人有些区别。所以,他觉得新鲜。可几次下来,李隆基便有些厌了。最初还软言劝慰,后来就直接冷落江氏。
几次下来,江氏倒也把脾气收了几分。可饶是这样,到底已经有些失了圣眷。
而李隆基越发想念死去的武贞儿:“这世上大概再无一人象贞儿那样善解人意了……”也再没有人把他视作英雄一般崇拜,那样全心全意地,目光只望着他一人。
高力士看在眼中,急在心里。他精挑细选,才选了江氏入宫,怎么想得到这不过才一年,江氏便失了宠呢?眼见大家日渐消极,仿佛又要似去年一般,他真觉心急如焚。左思右想,他还是趁夜拜访李持盈。
“贵主莫要再戏弄老奴了,是不是当初您就不中意这江氏。早知这样,老奴就不招她入宫了。”
“大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家不是正宠着梅妃吗?”李持盈心知肚明,可却不把话说明了。在高力士急得几乎要跪下时,她才淡淡道:“大家喜欢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武氏当初如何受宠,你可是亲眼瞧着的,若不是知道,你又怎么会事事依从着武氏呢?”
心头一惊,高力士苦起脸,求饶道:“好贵主,之前是老奴对不住您,你要打要罚,老奴伏首便是。只是现在,还得您拿个主意,老奴实在不忍心见大家如此消沉下去……”
李持盈笑吟吟地望着他,也不说罚也不说打,只是淡淡道:“大将军,大家最爱的是什么?”
“大家喜好甚多,斗鸡跑马,狩猎养宠,不过最爱的,大概还是音律……”声音一顿,高力士猛地一拍大腿:“果然是老奴的错,这江氏虽满腹读书,可是对歌舞上却并不在行……照这样说来,奴婢该为大家寻一个精通韵律,能歌善舞的美人才是。只是,这一时间要去何处找呢?”
的确是个难题,她叫秋眉留意了一载,也没有找到这样的人选。
李持盈皱起眉来,忽然道:“不如还是梨园中找找吧,虽然不是良家子,可从前的赵丽妃……”突然收声,她淡淡一笑,倒觉不好说一个已经不在的人是非。
高力士却已会意。想了想,又邀李持盈同去梨园选出适合的人选。李持盈默然片刻,还是应了。
梨园中伎者众多,看了大半天,直看花了眼,却竟然还是没有挑出那个人选。
自梨园中出来,李持盈便顺路往南内。因听说李隆基在龙池,她便以为是揩了梅妃于沉香亭乘凉赏舞。可是,才近了龙池,她便听到一阵银铃样的笑声。
那笑声,清脆甜美,便是夹在悠扬的丝竹声里,也那样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