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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杨玉环出了门,高力士才“唉呦”一声:“我的好贵主啊您那么聪明的人,怎么还这样啊这寿王妃三个字,以后可莫要再提了”
“咦,大将军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带着玉环来,竟是他们夫妻俩闹什么别扭了?”李持盈扬起眉,故作惊讶。
高力士又气又急,偏生有些话却又不好多说,只能道:“贵主,杨娘子有意为贞顺皇后祈福,欲舍身出身为冠。今后,还请贵主您多关照了。”
“出家为冠?”真是难得,居然想出这样精明的主意。而且,竟然还打着为武贞儿祈福的名分。真不知她泉下有知,会不会也跳出来。
李持盈在心里晒笑。虽然从来都不喜欢武贞儿,却又忍不住有些感伤。更或者,三郎哥哥对武氏之情从没有那么深。他要的,不过是个全心全意视他为天的女子,不管那是谁都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神话。女主角,由他来选定。
许是她沉吟的时间太长,高力士抿了下唇,又加了一句道:“杨娘子身份尊贵,遍数大唐,大概只有贵主才有这个资格来做她的师傅了。所以,还请贵主费心了……这,是大家的意思”
眉毛一掀,李持盈毫不掩饰不悦之色:“高力士,这话是你说的还是大家说的?若真是大家说的,便由他亲自来对我说。我不喜欢从旁人嘴里听到他的命令……”
高力士脸上一红,却仍是笑着应了。又闲话几句,才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只是出了玉真观,却冷下脸愤愤难掩怒容。这许多年来,便是朝中一品大员,见了他也是恭敬有加。甚至是亲王、郡王,也笑脸相对。只有这位玉真公主,一旦恼了便立刻翻脸,从不曾给他留过半分情面……
“大将军,公主如此无礼。不如您还是回了大家,另为杨娘子择师吧”随行侍候的李静忠低劝。甚至还隐隐有为高力士抱不平,愤恨玉真之意。
可高力士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你晓得什么?休要胡言要是我自旁人口中听到半句说我与公主不合的言词,就剥了你的筋”
吃他一喝,李静忠便吓得低下头去,不敢说话。高力士也不理他,只是一声低叹:“本将军年幼入宫,见过的达官贵人何其之多,便是当年连则天女皇也服侍过。历经数朝,那么多贵人都赴了黄泉,可唯独这位公主仍活得风光……从前是我失算,得罪了她。可是现在看来,不仅仅是大家在时,玉真公主独得圣宠。就是将来新君登基,圣宠也必会长盛不衰。”
“新君?”李静忠目光忽闪,忽然问道:“奴婢听人说太子同长公主情同母子,甚至大家选了他做太子,也是因为公主的夸奖——只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胡说太子乃一国储君,怎么是因为几句夸奖就那样轻易定夺的?”虽然嘴上喝斥,可他自己却也在犯嘀咕。
瞥见他的脸色,李静忠默然不语。可心里却隐隐生出别的念头来……
且不说这小小的宦官心中如何想。却说高力士回到南内,隐晦地把李持盈的话回复了李隆基。虽然没有添油加醋,可神情间却隐约似有压不下的委屈之色。
李隆基瞥见,便笑着道:“元元脾气大,倒不一定是冲着你,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这样的话,却实在是贴心之极了。若不是高力士在他身边侍候了二十几年,这样的话,实在是不会由他这个皇帝来说的。
高力士忙跪了下去:“奴婢不委屈,便是贵主打骂了奴婢,奴婢也是应受的。只是,杨娘子之事……”
李隆基闻言,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便多了一丝愁容。苦笑了下,他低语道:“便是我自己也没有料到竟会这样……怎么竟如此情不自禁?唉,事已至此,朕再无退路。更何况,朕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负了玉环。”
说到杨玉环,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开怀的笑容。整个人,也似精神了许多。
这,便是李持盈见到李隆基后的第一个反应。不知是不是因为终于觅到了一个合心意的人相伴,不过半月不见,李隆基竟似又焕发了青春。又一次回复了之前武贞儿还在世时的精神面貌,好似年轻了十岁一般。
“看来,温泉宫果然很滋养人,下次三郎哥哥再去骊山,我说什么也要跟去才是了。”
被她这样打趣,李隆基只是微笑:“元元,我欲召杨氏玉环入宫伴驾……”
没有想到他竟这样直接说了出来,李持盈也是小小吃了一惊,但立刻就镇定下来。因为李隆基的直接,她也就不再绕弯子,只沉声问:“三郎哥哥心意已决?再无更改之意?”
李隆基默然片刻,便淡淡道:“玉环是个好女子,而且与为兄兴趣相合,情投意合。和她在一起,我好象又回到三十年前一般……元元,为兄心意已决。”
垂下眼帘,李持盈静了片刻,才低声问:“三郎哥哥要我做些什么?”
李隆基望着她,顿了下,还是道:“我欲让她与瑁儿合离,出家为冠。还请妹妹你为她度化,将她暂且安置在你的观中。”
“安置在我观中?”李持盈笑了下,虽然明知这样做会把自己也推到风口浪尖,还是淡淡应了。
也不多说其他,别了李隆基,李持盈便自返玉真观。可车马才到宫门,不知怎的,那拉车的马竟突然间脚软无力,竟是瘫软在宫门之前。
事发突然,李持盈险些从车上直接栽下车来。还好有朝光在旁护着。只是那马,却似乎是病得极重,竟一直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