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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俏脸煞白,贝齿不自觉的咬着红唇,王元霜笑了起来,只当她是小女儿羞涩心思,浅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再有三四年,你也该出阁了,现在老太太那边正在商议茗哥儿与罗姑娘的婚事呢,定下来翻年茗哥儿考完秋试,成与不成都于九月完婚。老太太啊,急着要再抱重孙呢。”
“那真得恭喜四表哥和罗姑娘了。”阮筠婷回答的有些怅然,身为古代女子真是悲哀。
王元霜只当她是没开窍的脑子,议论不了这些羞人的事,便也不在多言。
到了屋里,徐承风与阮筠岚异口同声的行礼问候:“二嫂子。”
王元霜还礼,在首位坐下打趣道:“我这个老没羞的半路过来,不会打扰你们吧?”
徐承风笑道:“才刚阮姑娘还说要去请二嫂子来,我说二嫂子贵人事忙未必会来,就给拦住了。没想到二嫂子来的这样巧。我不是枉做了小人?”言罢解嘲的笑了起来。
阮筠婷看向徐承风时便有些感激,他将事揽过去,不怕王元霜对他不满么?
王元霜也没心思去辨其中真假,扑哧儿一笑爽朗的道:“还好我今儿来了。”看向桌上的六个小菜,道:“这都是小厨房做的?”
阮筠婷道:“二嫂子莫嫌弃,这些都是我做的。”
王元霜惊讶的道:“阮妹妹如今厨艺了得啊!”说着拿起银筷尝了一口“姜汁扁豆”。抿唇咀嚼片刻,拿了白瓷描金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赞道:“难怪曹嬷嬷常常夸奖妹妹,今日尝了你的菜,才知你果真进步神速,这道姜汁扁豆色泽碧绿、清香扑鼻,口感清淡脆嫩。实乃上品,比小厨房的厨娘做的要好多了。”
“二嫂子是行家,我献丑了。”阮筠婷羞涩的笑。
徐承风闻言,也夹了口菜,连连点头道:“果然是好吃。”说着也不理会旁人,自行吃了起来。
因王元霜的到来,阮筠婷三人都无法放开了吃。王元霜也瞧得出,象征性的将每一样菜都尝了尝,又将阮筠婷夸赞了一番,才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盒子,笑道:“我前儿得来的粉蝶轩的胭脂,那日打开来一瞧,这样粉嫩嫩的颜色立马让我想起你,今日正好给你送来。”
粉蝶轩的胭脂在全梁国都是首屈一指的,宫里的娘娘用的便是这个牌子。
阮筠婷似是受宠若惊的站起身,惶恐道:“二嫂子。这么好的胭脂我怎么能用呢。”
王元霜将胭脂盒子塞给阮筠婷。“就是好胭脂才要给娇花一样的人啊,快收着吧。你若不要嫂子可要不高兴的。”
双手接过,阮筠婷行礼道:“多谢二嫂子了。”这些人果真都是捧高踩低的能手,怎么不见从前有人这样关照她。
阮筠婷所想的还是没错的,不光是二奶奶,这一餐饭,大太太和三太太都分别着人送来了礼物。大太太送的是一身绣剑山庄做工的披风,三太太送的则是一串珍珠挂珠。
昨日阮筠婷于御花园中有所表现。今日立马有礼送来,意图显而易见。然而这种事,在藏污纳垢的深宅中并非少数。三人除了无奈,也只有习惯了。
待到一餐饭用罢,徐承风和阮筠岚各自回去。阮筠婷则吩咐了人烧水沐浴,洗去一身的油烟味。
才刚从浴桶里跨出来,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红豆服侍阮筠婷擦了身子,蹙眉扬声道:外头吵什么,没的扰了姑娘,你们谁担待的起!”
婵娟进门,手脚麻利的与红豆一同服饰阮筠婷着衣,口中不闲着:“三太太带着常妈妈还有几个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来了,现下韩妈妈正陪着在正屋,姑娘快些收拾妥当去看看,我瞧着三太太那样子,似是来者不善。”
阮筠婷蹙着眉头,才刚着人来送了珠串,还没过去两个时辰,人便亲自来了,而且显然不带和善之气。三太太到底在想什么?
穿了件交领的绸衫,配以雪白长裙,半干长发披垂脑后,阮筠婷带着红豆和婵娟到了正屋,恰好听见韩斌家的在回话:
“……是以老奴觉着此事不妥,三太太可回过老太太了?”
三太太端坐圈椅之上,涂了鲜红蔻丹的手指一下下轻叩桌面,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不规则响声,唇畔一挑,傲慢的道:“韩妈妈莫不是老糊涂了?我的屋里丢了东西,我在自个儿的府里找一找,还有必要回了老太太?”长眉倏然皱起,左手啪的一声拍在桌面:“韩妈妈未免也太不将我放在眼里,我敬重妈妈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儿了,如今你却自以为一个妈妈的身份,能压得过太太?!”
这话说的恁重!
韩斌家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忙跪下,口称不敢。
阮筠婷看不下去,快步进屋,面上挂着如常笑容,语气也很轻快,只是内容直戳三太太心尖儿。
“三太太这是做什么?韩妈妈好歹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多少也要顾全老太太的脸面不是?”说着扶起韩斌家的,转回身又道:“若我没听错,三太太才刚是说您丢了东西?”
三太太没好气的看着阮筠婷,恨意已经丝毫不掩,“没错。”
“敢问三太太丢了什么东西?为何找到我的静思原来了。别的房都去寻过了吗?”
似想不到阮筠婷会这样问,三太太有些恼怒的道:“旁的房我去不去与你何干?今日我就先从静思园开始,挨着院子的找,定要将我丢的那个物件找到不可!”
“原来如此,是先从静思园开刀啊。”阮筠婷慢条斯理的说着,心中对前世生母已经极其失望。不仅做事鲁莽张扬,连恶意都丝毫不掩藏,这样的人能在深宅中生存这么久,也真是上天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