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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筠婷并不回答几人的问题,低下头不在与韩肃言语,也不想与那些人辩驳。这些深闺妇人,人人攻于心计,嘴皮子也是厉害的,她对付一个两个可以,对付多了可不成,何苦给自己找罪受?不说话就是了。
见她如此,徐凝霞得意的笑着。老太太还想用阮筠婷来压着她?一个生父身份不明的野种,她也配!
若不是此刻在场的人太多,韩肃早就不顾一切的拉着阮筠婷离开。
低下头,他的角度恰能望见她鸦青长发掩映下雪白的脖颈。他一直知道她的心酸,也知道她的隐忍,这种事情发生在眼前。他只会越发心疼她。却因为场面问题,不能为她说话,怕失礼,也怕她成为众矢之的。
赏花宴的确是赏花,阮筠婷与徐凝芳今次的任务相同,就是做个陪衬,应景的说笑罢了,他们赏的是园里的花,千金闺秀们则是王妃和韩肃赏的花。
明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更明知道自己希望渺茫,老太太就算给了她机会也不是为了她着想,而是为了压制八姑娘。阮筠婷哪里还提得起半分兴致?
直到赏花宴结束,姑娘们各自回府,她赶往审奏院,心情一直都是阴霾的。
她的努力还远远不够,因为为自己争不到想要的安稳平静岁月静好,一切都是惘然。将一本本奏折检查过,摞成摞,搬上车,她目前要做的就是想法子做好份内的事,不要出一丁点的差错,审奏院的事要做到九月中旬才算结束,期间若是有一星半点的过错,吕国公很可能抓住她的小辫子不放,皇上也很可能会杀她。
性命都难保了,还有心思想其它?
这样开解自己,阮筠婷果真觉得好受了许多。
离开审奏院时是申时三刻,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红了小半边的天空。月亮提早挂了上来,泛着淡淡红色光晕。
阮筠婷脚步轻快的离开审奏院,才刚迈出门坎,胳膊缺叫人抓住,拉扯着她向巷子里头跑去。
“放开,你……文渊?你怎么了?!”
“别说话,跟我走。”韩肃披着件黑色斗篷,因为跑步,斗篷在身后飞扬起来。
他握着她手腕的手非常用力,也非常炙热,让阮筠婷觉得自己的心也在被灼烧。
“文渊,你放开我,到底怎么一回事!别再跑了,我跑不动了。”
两人跑到巷子中间,往两侧延伸的是看不到尽头的宫墙。
韩肃回过头,在夕阳下,包裹在挺拔身子上的黑色斗篷和鬓角长发都被风吹的飞舞,清俊面庞上带着坚韧之色,一双星眸直直望进阮筠婷眼中,认真的道:“筠婷,我们私奔。”
“什么?”
阮筠婷一愣,险些咬到舌头。
韩肃抓住她柔若无骨的双手合放在掌中,凑到唇边轻吻,闭上眼,声音无奈又沉痛:“筠婷,我这一生再没有什么强求,唯一这一次,就是对你。我父王和母妃都不许我娶你。那个什么戴雪菲,我根本看不上。我不想娶除了你之外的任何女子。只想与你一起长相思守,白头到老。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我这辈子,就只娶你一个妻子。筠婷,跟我走。”韩肃的声音充满乞求,更多的事无助和无奈。
阮筠婷缓缓抽出手,摇头道:“文渊,你可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你是世子,是裕王爷的儿子,是皇上的侄子,你身上背负着责任,你的世界是建功立业,并非只有一个阮筠婷啊!”
“可我只想要你!”韩肃激动的抱住阮筠婷,颤抖的道:“跟我走,我们赚的银子足够我们生活一辈子,跟我走!”
“我不能跟你去!”阮筠婷用力挣扎,但韩肃的怀抱却如铜墙铁壁,让她无法逃开。他的怀抱紧的几乎能将他的绝望传递给她。
阮筠婷便知道,其实他什么都懂。只是不想面对。
“文渊,冷静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我能走到哪里去?”
“我想好了,我们往西边走,到西武国边境去。”
“那你父王和你皇伯父就找不到我们?你何必骗自己。”
“筠婷……”
“还有,我们离开,安全谁能保证?你父王有自己的敌人,我也有敌人,就我们两个出去,没有侍卫跟着,没有王府和家族的庇佑,我们就只静等着被人做掉罢了,哪里走的到西武。”
“可是……”韩肃的手臂有些放松。
“最要紧的,文渊,我母亲未婚生子,生下我与岚哥儿,她一生自由,死了一了百了。可是我与岚哥儿却要寄人篱下,背着‘野种’,‘杂种’这样的骂名苟活,你觉得,我会让我的子女这样过活吗?”
“我会娶你!明媒正娶!”韩肃的手臂已然放开,口上却说的信誓旦旦。
“奔者为妾!”阮筠婷退后一步,目光灼灼的望着他,“与你走了,我就只算你的妾室,将来你父王和皇伯父找到你,你的世子妃是戴雪菲,我只是你的妾室,你的母妃会怪我拐走你,不会对我有好脸色,你的正妻也会恨我,我所生的子女,只能是庶子庶女,落在正妻的手中会有什么好处?我更是为婢妾,每日伺候世子妃,迎接她和婆婆的百般刁难。文渊,你要我过这样日子吗?”
“我……”韩肃直视着阮筠婷的双眸,沉默半晌,苦涩的道:“筠婷,我现在当真恨你的理智。”
“我不是理智,我只是不想走我母亲的老路。”阮筠婷背过身去,看着天边的晚霞,“文渊,你我生在这样家族,天生注定有解不开的无奈。你要背负的不光是你自己的人生,还有你的抱负,你的理想。你今日可以一时冲动,为了一个阮筠婷抛却一切。我却不能眼看着你他日沦为天下人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