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惆怅之时,陆谦已经开始发考题。许是怕几人相互有商量或是有人事先知道题目,考题都是卷成细细的纸卷放在一个白瓷青花的笔筒里,约莫有三十余卷,陆谦拿着笔筒经过众人跟前,大家便抓阄似的随意抽取一张。
最后到了阮筠婷这里。陆谦还略深意的对阮筠婷笑了一下。阮筠婷不明白他究竟想表达什么,便随手抽了一张,纸上写着:用兵之法。
用兵之法?题目也太过于广泛。阮筠婷原本还以为今日出题兴许还如她去年入学之时山长出的那道题目一样,好歹有个实际情况可以让她动脑分析。而今日让他夸夸其谈阐述用兵之法,当真是为难她了。
见她拿着考题发愣,陆谦笑意更深,摇了摇头走开了,那样子竟好似见了路还没走稳的孩童竟要帮着家里人做事……
阮筠婷有些气恼,考不过。她还不会考砸么?反正也已经来了,过不去便当是来体验一遭,回头心甘情愿继续抄《女论语》去。
思及此,阮筠婷自行磨墨,先回忆了一下自己所知不多的一些兵法常识,又回忆了一下在现代时看过的一些书籍。最后如润色作文一般在心里列了个提纲,主要阐述那几个方面。待到胸有成竹了,才拿起羊毫笔,饱蘸浓墨,在宣纸上以柳体字写道:
“用兵之法,攻心为上,谋略为首,百战百胜并非善战,不战而降服敌者是为高明……”
她虽然也上学读书,可姑娘们无非是识得字,到底不如爷们整日研究四六骈文,有斐然的文采,阮筠婷一气呵成写了四页纸,回头自个儿读一读,也觉得都是直抒胸臆的大白话,说不定就要贻笑大方了。可她并不觉得如何,做事总要尽力,她尽了自己的能力好容易才通过严格的评优考试,在现代考大学都没如此上心,如今更是要尽力的走好自己选择的路。
将墨迹吹干,阮筠婷把考题连同答卷一并交给陆谦,第一个离开了厢房,这院很是寂静,没有往来之人,阮筠婷也不知自己该去哪,就在门口等了一会,不多时,那四位小爷也陆续都出来了。相互一打听考题,阮筠婷才觉得今日她的手气真是太好了,多亏没抽到让她解读阵法的题目,她的这个题目,好歹可以纸上谈兵一下,阵法她可是完全不懂,要交白卷的。
阮筠婷和那四位并不相熟,问了考题之后就站到一旁去了,期间看到陆谦拿着考题和答卷匆匆离去,约莫过了两柱香时间,便见山长和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一前一后来到院子中。中年男子身材消瘦,脸上长了斑,背脊还有些佝偻,实在是有些其貌不扬。
“山长。”阮筠婷和其余四人一同行礼,几人的心就都提了起来,通过与否,也就是这一关了。
山长笑吟吟的道:“这位是司马先生,曾在这次大败南楚国余孽的大战中任参赞一职,你们今后定要跟司马先生好生学习。”
“是,司马先生好。”众人一同给司马绍行礼。
阮筠婷还有些云里雾里,这样一说,就是她过关了?行礼之时,还询问的看了眼山长。
山长看到她疑惑的眼神,只是一笑,嘱咐了司马绍两句便离开了。司马绍扬了扬稀疏的眉,长满了斑的尖瘦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道:“各位跟我来吧。”连声音都有些尖文。
阮筠婷便跟在一行人身后穿过中间青石铺就的小广场,一同来到了一排房舍之前,从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屋内的布局,与小学那边相同,都是四列桌案,穿了大红色常服的小爷们端正坐在后头,听见门口的动静都看了过来。
司马绍先行进屋,随意往黄花梨木的桌案上一靠,懒散的道:“今儿个来了五名新同窗。”回头招呼了一句:“都进来,自个儿找地儿坐吧。”
阮筠婷最后一个进屋,因着人员坐的整齐,所以人数也是一目了然,加上新来的五人,共有二十一人,在一水儿的大红色中,右侧最后一位跟她一样穿着月白的姑娘,就显得鹤立鸡群。
那姑娘约莫十**岁,长的珠圆玉润,眉目间带着英气,模样不是顶顶的漂亮,气质却很是高贵。
竟然也有女子跟她一样选了军事的?阮筠婷禁不住笑了起来,径直往那姑娘身边的空位走去。
她的注意力放在那位姑娘身上,所以没考虑自己是不是也“鹤立鸡群”了。
屋内众人也想不到,新人之中还有个阮筠婷。早在阮筠婷站在门口时,坐在第一排的便已经好奇的伸脖子往外头看了。
司马绍见满屋子的人眼睛都盯在阮筠婷身上,咳嗽了一声吸引众人注意力,道,“今儿个咱们就来探讨一下用兵之法,陆谦,你先来读一读这篇文章。”
众人都收了心坐正了身子,陆谦双手接过司马绍递来的四张纸,朗声读道:“用兵之法,攻心为上,谋略为首……”
阮筠婷原本还想与邻桌那位姑娘套套近乎,可以听陆谦读的,竟然是她的答卷,心便提了起来。
待到陆谦读罢了,屋内寂静的针落可闻。阮筠婷难免有些忐忑,不知道尖嘴猴腮的司马先生要如何批判她的想法。
司马绍笑了一下,道:“刚才这篇,是阮姑娘今日的答卷,诸位有什么看法,讨论一下吧。”
轰的一下,屋里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再次回头看向阮筠婷,阮筠婷脸上绯红,尴尬不已。有几名学子已经低声议论起来,有赞她思虑周全的,也有说她写某处如何不通的。列出了不通之处的学子站起身阐述了看法,立刻又有赞同阮筠婷想法之人出言反驳,众人竟然热闹的讨论了起来。期间,司马绍也不插言,只是由着众人争论个面红耳赤,待到最后才做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