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看着门上的小丫头关好院门,婵娟这才扶着阮筠婷上了台阶,笑着道:“七姑娘倒是极好的心肠。”
阮筠婷眼角余光看了看跟在身边的韩斌家的,笑着应和道:“是啊。”转移话题道:“今儿个到了这个时辰,也不饿了,将饭撤下去吧,我也乏了,想早些睡。”
婵娟和红豆对视一眼,都有些心疼,这么晚了,姑娘是被折腾的没食欲了。想劝说她吃一些,可姑娘吩咐了,他们也只能照办。
阮筠婷洗漱完毕,换了身寝衣上了榻,心里却在捉摸七姑娘的话。
她当真是如婵娟所说的“心肠极好”吗?阮筠婷不能说徐凝巧坏,可是徐凝巧今日绝对是有目的的,她说的那番话,表面上是为了她考虑,实际上不仅将幕后主使者三太太揪了出来,就连默许三太太这么做的老太太都连带着摆在了她的对立面。
表面看来,徐凝巧是好心来通风报信的,可是各房的例钱缩减,这种消息根本不是秘密,今儿她不过是刚回府里来才不知道,明儿个,后日,总会知道的,徐凝巧这个时候来禀报,无非是趁机讨好。
再说那徐凝霞反常的表现,保不准是谁在幕后教导过的。徐雪琦、徐七和徐八,代表着徐家的三股小势利,今儿来的目的昭然若揭了。
揉了揉眉心,阮筠婷有些疲惫。她看穿徐凝巧挑拨离间的心思,却没法跟身边贴心的人说出来,更无法明面上嘱咐他们什么,因为韩斌家的在。
韩斌家的对她好不假,可韩斌家的不忠于她,她什么话都会过给老太太。徐凝巧是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女,她若是说了徐凝巧半个不字,传到老太太耳朵里,那徐凝巧挑拨行为反而成了友爱姊妹,她才是不知好歹的那个了。
阮筠婷拥着被子坐起身,仰头看着头顶略微积了灰尘的木制承尘,这个家,她至少还要住两年,总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归云阁的生意要顾,学业要顾,报仇和寻亲的事儿她也不会忘,但是这些的前提是自己先要稳稳的过的好才是。
阮筠婷半宿未眠,三太太这件事是次要,毕竟她是明面上的,将来不论跟了谁,要立足,身边都容不得不忠于自己的奴才。
眼里的沙她也忍耐的够久了,是该想个办法揉出去了。
第219章出谋划策,各有动作
君兰舟放下装满了草药的背篓,搓搓手上的黑泥,在路边蹲了下来。他身上穿着栗色粗布短褐,上头隐约有泥渍和灰尘,因着天儿热,两个裤腿都挽了起来,赤脚穿了双沾满污泥的草鞋,上身的衣袖也是撸到了肩窝,胳膊上皮肤虽是偏于白净,可肌肉很是结实。头发用灰色布巾扎起,俊脸上也有灰尘,完全成了农家少年的模样。
这样的装束,蹲在奉贤书院这种簪缨王族聚集的书院门前,着实有些“鹤立鸡群”了。有小学的哥儿们散了学,仔细一瞧认出他来的,会上前来与他招呼两句,君兰舟都大大方方的回应了,但是绝大多数人即便认出他了也是视而不见的——在书院就读,最要紧的是拉拢人脉,还没来得及入官场,就先有了自己的小团体,一个“泥腿子”对他们来说结交何用?
君兰舟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形象不好,反而惬意的叼着一根草棍儿哼着小曲,对面前陆续上了自家马车的姑娘和小爷们视而不见,只顾着回忆书上对药材的记录。
韩肃一身红衣,与几名少年谈笑着出了山门,抬眸正瞧见蹲在对面一身狼狈的人,脸上笑容便是一凝,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含笑对君兰舟颔首致意。
君兰舟也有些意外,面上笑容不减,也蹲在地上对韩肃点了下头。
“世子爷,那位小哥儿是……”
“与我有过几面之缘。”
一听韩肃这样回答,身旁几位官员家的公子都顺着杆爬:“世子爷当真虚怀若谷啊。”
“是啊,世子爷从不自恃身份。与咱们结交时不也没有架子么。”
……
韩肃原本是最厌烦这些阿谀奉承,可如今却能不露情绪,与这些人谈笑自如。
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远的背影,君兰舟目光便的有些怜悯。活着都没个自在。还有什么意思。
正这样想着,远处便有柔软温和的声音传来:“兰舟。”
君兰舟站起身,看向书院门前。就见阮筠庭一身月白袄裙,步履轻盈的迎面走来,清风扬起她鬓边碎发,白瓷肌肤与泛着浅蓝光晕的月白色,在阳光下几乎快融合成一副唯美的画。
“阮姑娘。”君兰舟笑道:“北哥儿呢?”
“萧先生让我下山来接你,他自个儿炖鱼呢。”阮筠婷见君兰舟的打扮,笑了一下道:“赶紧上山去清洗一下。我随便喝口鱼汤还要去莫大人府上呢。”
“好。”君兰舟将背篓背上,跟在阮筠婷身后一同进了山门。
山门上的守卫是识得君兰舟的,此刻也并不拦着。路上两人便闲谈。
“你今儿又去外头采药?”
“师傅说只看书还不成,还需要自个儿多实践,多认识药草才行。”
“水叔叔是有经验的。你听他的没错,晚姐儿的手也不知如何了。”
君兰舟闻言眸光闪了一下,道:“听师父说应当是无大碍了。不过……”
“不过什么?”阮筠婷回过头,询问的看向君兰舟。
君兰舟便一步迈了三级台阶,与阮筠婷并肩继续上山,道:“有些事我也不好说,还是等你自己去发觉吧。总归对你是没有害处的。”
阮筠婷见他如此神秘兮兮的,问了又不说是什么,也知道君兰舟的性子。便也不再细问,暗暗记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