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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因为知道我的心意就对现在我的作为心有压力。你我是至交好友,且彼此了解。咱们都不是有事藏着掖着的人。我知你,敬你,更尊重你的决定,你若不喜欢我。我也绝不强迫。不过,请你不要拒绝我做任何事,我自有我的痴缠。与你无关,你懂么?”
阮筠婷的话哽在喉咙,萧北舒的性子她了解,若是固执起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上也宁可头破血流的。她此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婉拒才算得上真正的“婉拒”,因为她不想践踏他的心。又不想他因为她而涉险。当初,她能坚决拒绝了韩肃,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她和韩肃只有朋友情谊。现在开不了口,则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过她依赖萧北舒,喜欢和他品茗、下棋。一起摸鱼、放风筝、抽冰猴时候的轻松和快乐,这是做不了假的。
犹豫也只一瞬,萧北舒没有等她回答,便起身到了帐篷门口,掀开帘子探了探外头的动静,确定无事后回头低声道:“我就在外头守着,安心睡吧。”说罢闪身出去了。
阮筠婷原本只躺着望着帐篷的顶端,此刻却将目光转移到帐篷的门前。外头月色明亮,一个高大的人影投射在帐篷上。就犹如一道标杆,一丝不苟的伫立在那里,守护着她的安全。
阮筠婷心中那种异样的情绪又有些扩大,她安心睡觉的时候,他却在熬夜,放下好好舒坦的日子不过。放着受人尊重的状元先生不当,却跑到这里来做一个人人可以使唤的无名小卒……
阮筠婷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着的。再次清醒时候,帐篷外已经传来人声轻语,远处的溪边有晨起洗漱的兵士传来的笑谈声。起身,穿上昨日那身鹅黄色的纱裙,长发不耐烦梳复杂的发髻,也不想戴沉重的首饰,索性编成了一条长辫子垂在胸前。
阮筠婷收起小镜好笑的想,反正许多小丫鬟也都是这个打扮,她是皇上钦点来服侍莫大人笔墨的,也算半个丫鬟,如此打扮没错。
将简单的行李收拾好放在一旁,方便稍后兵士收拾,阮筠婷拿了帕子和茉莉花膏脂离开了帐篷,想去溪边盥洗。
朝阳升起,霞光染红了半边天,野花野草都被蒙上朦胧的轻纱,空气中有清爽的青草香气,让阮筠婷突然想起那个总是喜欢爬树或是躺在草地上染了一身草香的人。
左右看看,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阮筠婷狐疑的向小溪走去。
五百护军和西武国的侍卫们分工明确,有收势行装的,有生火做饭的。但营地总归不大,阮筠婷穿过营地的鹅黄色身影袅娜轻盈,丰姿曼妙。油亮的辫子反射阳光,和白瓷肌肤形成强烈的对比,让人瞧了就挪不开眼。
那人却不知自己的出现引来的多少注目,一颗心都放在前方被洒下粼粼光芒的清澈溪流上。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看什么看,还不干活!”
阮筠婷被唬了一跳,猛然回头,却见徐承风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高大的身形挡住众人窥视的目光,低头望着满脸迷茫的阮筠婷,无奈的道:“往后你就在营帐或者马车里盥洗,我已经吩咐了专门拨给你的那名护军,莫大人也准了的。”
回身扬声:“高义,还不见过姑娘!”
熟悉的健硕身形到了跟前,恭敬行礼:“小人高义,见过姑娘,小人原先在莫大人身边伺候,大人体恤姑娘跋涉辛苦,特地吩咐小人前来。”
是他!昨夜看不清他的脸面,如今却瞧的清楚,萧北舒这张脸太过于平凡,平凡到让人看过之后都记不清脸型是圆还是方,眼睛是大还是小,真是一张让人过目即忘的脸啊。
“多谢你。”萧北舒能混迹在莫建弼的身边,可见是顶替了原主,想必原主收了他不少好处吧?
“好了,你快些回帐篷去,等下让高义将盥洗用热水给你送去。”徐承风叹息道:“皇上命我寸步不离跟着莫大人,真是走不开,你自己要小心些,知道吗?”
徐承风当真已经是尽了一个兄长的责任,阮筠婷哪里会让他为难,笑着道:“是,表哥放心吧。”
早饭是在帐篷里吃的,火头军用昨夜剩下的锅巴和青菜煮了粥,又额外给阮筠婷、莫建弼以及西武国的端亲王和琼华公主额外准备了凉拌野菜和细白的馒头。
阮筠婷和扮作高义的萧北舒在帐篷里一同用餐,就被催着收拾行装上路了。
因着队伍中有琼华公主,一行人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如此舟车劳顿了半个月,顶着肆虐的“秋老虎”,车马终于来到了距离西北边界较为临近的第一大城“玉泉城”。
莫建弼这一次没有在城外歇息,而是在距离玉泉城尚有八十里的时候,就吩咐随行的兵士前往城中禀报知府赵明博。队伍则是停了下来,好似在给赵明博夹道欢迎的时间。
阮筠婷下了马车,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微风,抬起素手遮住阳光,“临近秋末,为何这里又热了起来?”
莫建弼和他的文士韩先生也先后下来,闻言,那位一直傲岸的韩先生道:“今年的气候就是炎热。若怕日晒,阮姑娘请车上休息吧。”
阮筠婷闻言不语,暗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莫建弼这样的怪胎,连朋友都怪。
这位韩先生是从梁城出来就一直跟着的,说是莫建弼的门客,不过架子颇大,脾气也不好,常常与莫建弼下棋看书,对她这个伺候笔墨的“丫头”也颇为不客气。
莫建弼笑看了阮筠婷,见她不气不恼,好似永远不会生气的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赞许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