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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碍事。”阮筠婷摆手,阻止了春花的唠叨。
秋菊去取来一件宝蓝色的织锦褙子,披在阮筠婷单薄的肩上,阮筠婷苍白的脸色,也被衬的更加苍白。
咬紧牙关,憋了口气才扶着春花的手站起身,岂料她浑身无力的已经小腿发抖,才刚站起来就要摔倒。
萧北舒实在看不下去,一个箭步到了跟前,行礼道:“姑娘,得罪了。”大手握住阮筠婷柔若无骨冰凉的小手,有力的臂膀搀扶住她。
“有劳了。”阮筠婷感激微笑。
萧北舒心疼的肺腑都要化成一滩水,恨不能以身代她,抿唇摇了摇头,半扶半抱的将阮筠婷带出了屋子,上了代步的小马车。
莫建弼房中,皇帝此刻眼神有几分清明,他的手放在脉枕上,手腕被面前绝世少年三根略凉的手指搭着。
皇帝就算病重,可也不到失去记忆的程度,怎能认不出面前的人正是那不识好歹抗旨不遵的孽种?!奈何,他的确是医仙传人水秋心的弟子,自己的身家性命现在也只能压在他的身上。
君兰舟诊脉之后,回头对那面貌平常的中年随从道:“还是那病。”
“公子必然有办法了。”随从的声音如清泉流过,远远要比他的长相出色。
不等君兰舟回答,莫建弼和赵明博就到了跟前,请求道:“君公子,还请您务必施以援手!救我家老爷一命!”
“奥!”君兰舟拉长音,恍然大悟的道:“原来这位老爷就是西巡督察使莫大人啊,真是失敬。”冲着床上一揖。
皇帝看了眼莫建弼,这些日子不发热的时候,莫建弼都会将情况与他回报,自然知道他御驾亲临的消息只有几人知晓,也乐得少生事端,受了君兰舟的礼,哑声虚弱又客气的道:“不知这位公子,可有医治本官的办法?”
皇帝好容易积攒力气,说完了一句话之后,便气喘起来,正当他等着君兰舟回答的时候,外头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姑娘,您慢一些。”
“仔细脚下。”
屋内众人看向门口,却见阮筠婷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进了屋。
君兰舟回过头,看到阮筠婷的身子越发消瘦,脸色惨白的虚弱模样,就知道她也染了病。心下一阵揪紧。那日让她快走,就是怕她身子弱被过了病气,当时城中已经有乞丐和贫民开始生病了。他和水秋心原本在为他们医治,奈何这种病状来的蹊跷,药典中没有记载,他们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到如今才有些眉目。
看到皇榜上的赏金升了再升,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额度。君兰舟不得不猜想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生了病。
原本,不论是谁他都不会在乎的,可是他总是不受控制的将事情往不好的方面联想,闲下来都在猜阮筠婷是不是也染了病。
离开梁城这些日子,他繁忙,劳累,日子过的自在又充实。然而夜深人静之时,他还是会回忆在书院后山,与萧北舒和阮筠婷一同品茗下棋,谈天说地时的自在和开怀。他与萧北舒早就相识,是至交好友,想念就罢了,可阮筠婷时常出现在他脑海。这是君兰舟始料未及的。
他觉得自己是不会对她动心的,事实上现在他也不确定自己对她的感觉,然离别时她含泪的眼,几次梦中相见,仍让他怜惜动容。那日她站在茶楼的窗前,阳光为她如玉素颜铺满了神圣的光晕,那见到他时先是惊讶,后是喜悦的微笑,以及她隐忍着别开脸,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另一边去的贴心。都在他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如果阮筠婷也病了。却因为他不想与皇家扯上关系没有揭皇榜而毙命,他一定会遗憾一辈子。所以他将看到了阮筠婷的实情告诉了水秋心。水秋心听闻之后。立即决定到知府衙门来。不过他不想让人认出他的身份,又想为君兰舟在江湖上立一些名气,便易了容,扮成君兰舟的仆从。
如今,阮筠婷就苍白着脸坐在了自己身旁的圈椅上,对着他虚弱的微笑,君兰舟的心终于放下了。好在她还没事。
“兰舟。”阮筠婷嗓音沙哑,“你来了。”看向易容之后的水秋心,略微颔首。
“是啊。皇榜上赏银那么诱人,我能不来么。”
君兰舟用戏虐的语气说话,水秋心也浅笑起来。
莫建弼的眼神在君兰舟和阮筠婷身上转了两转,“阮姑娘,你们识得?”
阮筠婷点头,疲惫的靠着一旁的春花:“是。”
“那就再好不过了,君公子,请你医治我家老爷。”莫建弼躬身行礼。
君兰舟看向床榻上的皇帝,展颜一笑:“好啊,我这里倒是有一颗丹药,你服下吧。”说着伸手到怀里,左搓搓,右搓搓,竟好似在搓泥灰!不一会,拿出一个米粒大小的黑色小丹丸,递过去:“那,服了吧!”
“大胆!!”
“放肆!”
莫建弼和皇帝同时呵斥。只不过皇帝的声音已经虚弱到极致。
君兰舟无辜的眨眼,“怎么了,不是你们要我医治这位大人,怎么现在又不想医了?”
“你!你胆大包天,竟然敢喂皇……老爷吃你身上的泥!”赵明博抖着嗓子怒骂,险些说走嘴,随即怒冲冲指着君兰舟,吩咐道:“来人!把这个胆大包天的骗子拉出去砍了!”
“是!”门前几名差役领命,三两步冲到君兰舟跟前,一左一右将他架住,易容之后的水秋心也被押住臂膀。
皇帝眯着眼,虽然疲惫,目光中却满含愤怒和锐利,并不言语。
莫建弼见皇帝默许,也不知自己是否该阻拦,若是将医仙传人的弟子抓了,将来就算有机会见到医仙求救,也怕那传闻中“见死不救”的怪脾气不肯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