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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今日在外人面前,她却摔东西!
紫馥躲开碎瓷片。跪下道:“奶奶息怒,仔细您的身子,莫动了胎气。”语气中的诚意有几分,怕满屋子的人都听得出。
罗诗敏冷冷一笑,这么多天,她早已经忍无可忍了。
“小小奴婢。敢在姑娘面前放肆,就算你不知她是我的好友,难道不知她是这府里的小姐,是老祖宗的外孙女?好,这些你若都不知道,阮姑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这些你也该有所耳闻吧。你一个贱妾,如何耀武扬威的和皇上亲自赐婚的阮姑娘相提并论!我看你不是不懂规矩,而是根本不长眼睛!”
紫馥见罗诗敏真的动了怒,忙磕了个头,直起身子陪笑道:“奶奶息怒,婢妾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你当我是聋的不成?”
“婢妾真的没有,婢妾就是长了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奶奶和姑娘不敬啊!”紫馥眼里迅速喊了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罗诗敏胸口剧烈起伏,还要说话,阮筠婷先一步拉住她的手,温言劝说:“好了好了,莫再为了不相干的人动怒。她既然不好,送还给三太太也就罢了,做什么生真气作践自己。”
送还?!罗诗敏和紫馥闻言,心中都是一惊。
罗诗敏从来没想过,婆婆安排在自己房里的小妾可以送回去。但阮筠婷这样一说,仿佛给了她一线希望,是啊,她如今有身孕在身,上到老祖宗,三老爷,下到徐承茗,没有一个人不仔细着她的。三太太怕这段时间疏忽了对爷们儿的“照顾”这才安排人进来,可并不代表三太太也不想要孙子。自己既然看着她惹气不顺眼,想法子找个由头解决掉也就是了。
只是妒妇的名声怕是要留下了……
紫馥心下一突,忐忑的抬头望着罗诗敏。她进了成名居,还指望能荣华富贵一生呢,若被送回去,她的一辈子不是完了?
见罗诗敏面色霜寒,紫馥终于害怕了,叩头哆嗦着道:“婢妾知错了,求奶奶宽恕。”又跪行两步到了阮筠婷跟前:“阮姑娘,奴婢有眼无珠,冲撞了姑娘,请姑娘的原谅。奴婢往后再不敢了。”
算她还没有完全傻透。
阮筠婷抿了抿嘴唇。其实她不过是吓唬她罢了。要想将紫馥送出去,还要不伤害罗诗敏和三太太婆媳之间的关系,还须得从长计议。
罗诗敏烦躁的挥手让紫馥下去。燕云则带着小丫头迅速清理了地上的瓷片,重新给阮筠婷续了茶。带到一切妥当,下人们都退了下去。阮筠婷和罗诗敏拉着手说起了路上发生的一些事,又商议起关于紫馥的事,直说到下午徐承茗回来之时。
“四表哥。”阮筠婷给徐承茗行礼。
徐承茗笑道:“婷儿来了。”
罗诗敏起身到了跟前,笑着要去接过徐承茗的大氅,徐承茗却退后了两步,体贴的笑着:“我一身的寒气,仔细过给你。”
阮筠婷便适时的请辞离开,临出门前,冲着罗诗敏使了个颜色,罗诗敏不着痕迹的颔首。
阮筠婷回到静思园,心情却沉重起来。从前她不多想婚姻之事,可如今看到婚后的罗诗敏,怀着身子还要与小妾惹气,她对自己的未来,难免生出许多担忧。
若是嫁给戴明,她便是做妾的。上头会有主母压着,往后说不定还会有平妻,更会有其他的妾室,通房。不必说远的,她屋里的红豆不就是等着盼着要跟着她媵嫁么?
到时候面对自己的夫婿,她还能那么平静的说一句如果不是她爱的,他有几个女人都无所谓吗?恐怕她无法这样心如止水,因为人都是贪婪的,即便不是自己爱的,独占欲也不会少。
思来想去,最要紧的还是她自己。若想说话有底气,就要提高身份,就要有自己的能力。徐家不可能永远指望的上,她还是要靠自己。
红豆在屋门前站了半晌,见阮筠婷一直愁眉不展,心下心疼的紧。西武公主与戴明的事情现在已经不是秘密。想来姑娘在为这件事难过。
屋内安静的有些冷清,静谧之中,阮筠婷犹如沉静的玉雕,连空气都是静止的,让人不忍心打破了这份平静。
所以婵娟进门之后突然而来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尖刺。
“姑娘,小戴大人来了,送了好些东西来,这会子人在前厅,老太太吩咐您快些去瞧瞧呢。”
阮筠婷站起身,奇怪了,戴明好端端的送什么东西。
披上紫狐裘出了门,站在廊下,却见满院子银装素裹,不知何时竟下了鹅毛大雪,地上的积雪已经有两寸厚。
戴上风帽,红豆伺候她在绣鞋外头套上木屐绑好,婵娟则是为她撑伞,“姑娘,您仔细脚下。”
三人在暮色下离开静思园,缓缓往前厅走去。不多时,见前头有一挺拔身影自个儿撑着伞迎面走来。身旁有两人为他挑着灯笼,在深蓝的夜幕下,那人身上的宝蓝色仙鹤纹大氅映着灯笼柔和的光,显得很是耀眼。
“之浅?你怎么没在前厅?”阮筠婷认出了那件衣裳,疑惑的放缓了脚步。
戴明原本在正在猜测对面来的可是阮筠婷,怕人错了人失了礼数,没敢贸然说话,听见她先出声,才笑着道:“婷儿。”
三两步到了阮筠婷跟前,戴明伸过手,拉住阮筠婷的一只手转而往前厅缓缓走去,纸伞大半用来遮住她,笑道:“路滑,我来迎你。”
婵娟和红豆跟在后头,对视了一眼,都很是惊喜。如此看来,小戴大人对姑娘还是放不下的嘛。
那两名提着灯笼引路的婢子也都面露羡慕,对阮筠婷得到的优待很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