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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小孩子可懂得多了,春宫图你都会找人画!”三太太破口大骂。
徐凝芳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上一次她找人画阮筠婷的春宫图,不曾想那位望春七公子竟然用了奇怪的墨汁,将阮筠婷的脸换成了她的。导致她被罚在家,从庶出主母养的女儿,变作了庶出姨娘养的。
徐凝芳很想还口。但现在这个环境,已经容不得她插嘴。
三太太见徐凝芳不说话,得意的一笑。
大太太和二太太眼神中满是不赞同。三太太如此,也太没有做长辈的风度了。
两方声音渐渐弱,三太太和徐凝芳的说话声一字不漏的入了阮筠婷的耳朵。她脑袋嗡嗡直响。迟钝的头脑又开始运转起来。惨白如纸的脸上是绽出一个哀伤又自嘲的笑容,看了眼三太太,又看向老太太,声音微弱,却决绝坚强的道:
“真的关心我,又如何能问也不问打张旗鼓来搜?有没有丑闻的,这消息怕也都管不住了吧。”
“婷儿,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你外奶奶也是为了你好啊!”三太太抓了阮筠婷的语病,连忙攻讦。
阮筠婷不理会三太太。翦水大眼中聚集武器,委屈的望着老太太。
老太太没有说话,她也知道自己的确是鲁莽了,不该听信徐凝芳的谗言,叹息着,看来今日真的是伤到阮筠婷了。姑娘家的闺房里窝藏男人,这等罪名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如何承受的了?可她也是真的害怕,怕阮筠婷走了她母亲的老路啊……
“婷儿……”
老太太刚开口,阮筠婷已经打断她的话,幽幽看着徐凝芳:“抹黑了我,对你有何好处?你又能有多快活?春宫图、绑架、如今又诬陷我藏了男人。十二姑娘,我当初不顾危险的将你从河里救上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的?老祖宗和老爷太太们都不是睁眼瞎,难道没有人看的出你的心思?徐凝芳,你每次都想这样的法子,不觉得累得慌马?我索性给你个干脆法子。”
阮筠婷强撑着站起身,一把抄起案几上针线簸箕里的剪刀。
“婷儿,你要做什么!”老太太被唬了一跳。
踉跄着疾步到了徐凝芳跟前,在众尚且为未来得及反应时,把剪刀翻转过来塞给徐凝芳,头晕目眩之间,也不知是攀着谁的胳膊才稳住了身形,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滑落,委屈的哽咽道:“要么你今儿就用剪子捅死我,要么以后就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在害我了,我病成这样,实在是,没有力气……”
阮筠婷话没说完,竟然双眼一番,软倒在地。
二太太一直扶着阮筠婷,见她如此,更是多了好几层担忧,声音焦急的道::“婷儿!婷儿厥过去了!”
“快请大夫啊!”老太太急得拍桌子。
红豆连忙道:“回老太太,奴婢请了李圣手李大夫,这会子正在宅子中。”阮筠婷受伤的原因,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老太太这会子也没有心思多想,一心只在昏迷过去的外孙女身上,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到:“快请大夫来。多给诊费,务必要将姑娘给治好!你们也好生伺候!”老太太吩咐完了红豆,面色凝重的看着低垂眉眼的徐凝芳,半晌方长叹一声,道:“把十二姑娘带到松龄堂去,我要好生问话。”
“是!”
丫鬟婆子听了命令,一左一右驾起徐凝芳的胳膊,快步往外头走去。
徐凝芳有些着急,这种审讯犯人的事情老太太默许了人做,那就说明她当真身份极低,是被人忽视的。回过头,入目的是静思园狼藉的院落和喧闹焦急的卧房。徐凝芳渐渐的知道,老太太如此,那是真的不信她了。她也要迅速想好托词,不要带累了自己才是。
老太太与各房太太离开静思园,只留了韩斌家的听消息。李圣手象征性的诊脉了一会,说阮筠婷是急怒攻心,加上身体虚弱才会晕倒,并无大碍,韩斌家的这才松了口气,回去给老太太回话了。
终于没了外人的动静,阮筠婷躺在红木雕花的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疲惫的道,“红豆,婵娟。”
“姑娘,您醒了!”
阮筠婷只抿唇笑了笑。其实她刚才头晕是真的,但是一瞬就好了,她也是急中生智,利用自己虚弱的身体来博取老太太的同情罢了,若不是这样,老太太说不定还会觉得她无论受多少的委屈都是应该的。作为一个外姓孙女,能留在徐家都是极为大的恩宠。
阮筠婷厥过去绝对是装的。若不这样,怎么能让老太太心疼呢。可阮筠婷也明白,徐凝芳就算是妾生的,毕竟也是老太太的亲生孙女,庶女的命再贱,老太太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杀了她,除非涉及到家族的利益——在家族利益之下,任何人被牺牲都是有可能的。
然,徐凝芳此人,是再也留不得了。
从前,她觉得人性本善,人人平等,那些现代的思想对她是一种开放,又何尝不是一种禁锢?生在封建社会,如果改变不了现实,就只能强迫自己努力去适应这个时代,努力让自己做好。如果碍于道德观下不去手,放虎归山必定后患无穷。那么多次的陷害,徐凝芳非但不知道悔改,越发的变本加厉。阮筠婷实在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思及此,阮筠婷慢慢坐起身,道:“红豆,你去外头走动着,打探一下松龄堂的消息。”
红豆呆在阮筠婷身旁原本很是忐忑,生怕她因为介意她做的错事而不再重用,如今看到阮筠婷对他仍就如从前那般,心中格外的畅快,那些担忧没有了,愧疚则是更为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