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婷有些意外。
常妈妈从来都跟三太太一个鼻孔出气,就算上次两人稍有嫌隙。三太太对她略微疏远,可常妈妈对三太太依旧是忠心耿耿的。
这会子眼瞧着要落钥了,她不好生在馨岚居伺候,来她这里做什么?
“常妈妈,三太太有什么吩咐?”阮筠婷只当她是来传话的。
常妈妈恭恭敬敬的垂首。道:“奴婢今日不是奉命前来,而是自个儿私下里有句话要对姑娘说。”
阮筠婷笑了,“天儿冷,别站在风口里了,常妈妈且进来坐吧。”
“多谢姑娘。”常妈妈也不推辞垂首恭敬的跟在阮筠婷与婵娟身后到了静思园正堂。
红豆和婵娟伺候阮筠婷除掉大氅时,常妈妈一直低头站在门边。与平日哪个惯于狐假虎威的模样大相径庭。
阮筠婷心下有疑惑,接着更衣时捋顺了一下思路,随后道:“常妈妈请坐。红豆。上好茶来。”
“是。”
“多谢姑娘。”
阮筠婷在首位坐下,常妈妈则是在下手端侧着身子半坐着,屁股只敢贴了个边儿。
红豆不多时端了黑漆茶盘进门,将青花茶碗分别放下,然后退了下去。
阮筠婷素手端起茶站。笑道:“妈妈尝尝吧,这是我新得来的上等普洱。与三太太那里的好茶自然是比不得,可也还算将就入得了口。”
谁知阮筠婷话音刚落,常妈妈却慌忙跪了下来,叩头道:“姑娘,奴婢从前种种错处,都是一时糊涂,请姑娘谅解。”
阮筠婷微眯起眼,旋即展颜一笑,柔声道:“常妈妈说的哪里话,快快请起来吧。您是三太太身边的老人儿了,如何能跪我?”
常妈妈越发惶恐,又磕了数个响头,顶着染尘的脑门子哽咽道:“当初,姑娘入学的时候,往您常服上泼赤砂糖水的主意是奴婢出的……奴婢每每想起此事,都觉得十分愧疚,后来与三太太那边听命做的种种对姑娘不利的事,也都是奉命行事罢了。奴婢本身与姑娘是没有仇怨的。还请姑娘大人大量,宽恕奴婢的罪过。”常妈妈再次额头贴地。
阮筠婷将青花茶碗轻放在桌案上。
常妈妈突然如此,莫不是三太太又有什么诡计?若不然,就是常妈妈念了佛,一心向善良心发现了?
不论是哪一个她都不需要。
“妈妈快起来吧。”阮筠婷双手搀扶起常妈妈,笑道:“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谁没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