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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筠岚憋闷了多少天的话,今日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阮筠婷闻面色一变,有些受伤的退后一步,靠着窗边的湘妃榻坐下,垂眸道:“我给你丢份子了?这些日,是不是有许多人议论?”
“没,姐姐,我……”见她神伤,阮筠岚于心不忍,可他们此刻明明讨论的是是否回国的问题,他不想被岔开话题,不想妥协,冷下脸来道:“反正你必须跟我们一同走!”说罢一甩袖子大步离开了。
阮筠婷靠着手边的软枕,斜歪着躺下,疲惫的闭着眼。她是绝不会放弃君兰舟的,就算跟他在一起不能生子也不怕。可是若强要取舍,势必会让父王和岚哥儿伤心,这也是她不愿看到的。
她素来自诩聪明,遇到事了从不因困难而退缩气馁,可这一次,却真让她感觉到了疲惫和无奈。双全之法就真的这么难找吗?
阮筠婷姐弟与端亲王认亲的事情天下皆知。当日便有与徐家关系或亲近或疏远的各路人前来道贺,二爷和三老爷已经后宅的夫人们少不得要疲劳一番,阮筠岚则是陪着在外头会客,如何也不能让那些有亲近结交之意的人觉得他们认了亲就高不可攀了。
阮筠婷却是几日不出门,不上学,也不在去会同馆找君兰舟。只是呆在房里,或是看着闲书发呆,或是对着凤尾焦琴弹奏一些红豆和婵娟从未听过的新奇曲子。她们不懂音律,却也听得出那些曲子中的悲凉彷徨之意,在阮筠婷面前。几人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让姑娘烦上添烦。
直到这日下午,红豆来回话:“姑娘。萧先生来看你了。”
阮筠婷正斜倚着湘妃榻握着一本杂书发呆,闻言一喜,坐直身子道:“他人呢?”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一阵爽朗笑声:“婷儿可真够没良心,有了亲爹。就连好友都忘了,你看看你有多久没上学,多久没去书院看我了?”话音话音落下,一袭浅蓝色素面长衫的人挑帘栊走了进来。珠帘摇晃,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光影投射在萧北舒身上脸上,把他刚毅的面容镀上了温和之色。
“萧大哥。”阮筠婷喜笑颜开的下地。吩咐婵娟:“快去,把我新得的仰天绿雪沏来给萧先生。”
“是。”婵娟多少日都没见过如此有活力的阮筠婷了,忙喜笑颜开的照吩咐去办事。
阮筠婷和萧北舒。在外间正对着屋门的八仙桌旁坐下。
萧北舒看着阮筠婷的眼神,就有一些藏不住的心疼情绪流露出来:“你清减多了。”
阮筠婷笑道:“你看起来倒是没变化,这些日过的好吗?”
萧北舒单手抚胸做捧心状,蹙眉道:“你这样一问,我才发觉我过的真不好。你算算,你有多久不来找我了?你是这样。兰舟那小子也是。就连你找到父亲了我还是从旁人口中得到的消息,你说我过得好不好?”
他声情并茂的成功表演了一个“怨妇”,阮筠婷见了禁不住掩口而笑:“好了萧大哥,你不要怪我,不是我不去看你,实在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
萧北舒便收起玩笑之色,正色点头:“我猜到你必然有苦衷,所以一得知消息,我便立即来看你。婷儿,你还好吧?”
他先前所说的话或许都是客套的问候,这一句却真的是关心。阮筠婷憋闷了多少日的情绪,这时候仿佛又失控的趋势,兰舟因为他的身世不愿理她,岚哥儿因为她想留下已经跟她冷战了三四日,这些事情无人可以排解,早已经在心里积压已久,快要腐烂。
见她蹙着眉头不说话,萧北舒了然,“哎,遇到什么事都要想开一些,总会有解决办法的。你若是愿意,可以与我说说,我帮你想法子排解。”
阮筠婷不是那种愿意和人谈论自己的人,就算是面对萧北舒这样相熟的,也无法将自己内心的想法都说出来,只是苦涩的摇了摇头,“没事。”
“看你的样子,哪里像没事。”萧北舒猜测道:“兰舟最近少来找我,我去找他,他又不在,你这里还是如此愁苦的样子,难不成是你父王不赞同你们两人在一起?”
萧北舒早就知道他们的事,阮筠婷也从未想过可以隐瞒,只不过他猜测的不对,她也不想一直在这件事上绕圈子,便道:“没有,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我?”萧北舒一指自己鼻尖。
“是啊,你是怎么过的?除了在书院授课,还做什么了?”
“我还不是老样子。不求上进,但凡是能玩的我都玩。上山挖野菜,下田种地,河里戏水,最近在和红枫山后头几乎农家娃子玩蛐蛐很是有趣。他们负责帮我抓蛐蛐,我呢,教他们识字作诗,每日都很忙碌,但是从做不出什么有建树的事来。”萧北舒说到最后就有一些惭愧。
阮筠婷羡慕的道:“哪里有,我羡慕你这样还不行呢,若是生活真的可以如此简单该有多好。就不会有这么些的为难和选择……”说到后来,她声音落入喉咙,几不可闻。
可萧北舒仍旧听的清楚。疑惑道:“选择,为难?难不成你父王给你安排了婚事,你须得在兰舟和另外一人之间做抉择?”
不等阮筠婷回答,萧北舒就已经站起身来,道:“此事不妥,你和兰舟毕竟是共患难过,感情深厚岂能是随便一个凡夫俗子能够相比较的?再说兰舟哪里比不上别人了?你父王也真是糊涂了!怎么能做棒打鸳鸯之事?!”
“是吗?老夫棒打鸳鸯与否,还轮到萧先生来指教!”
外头传来低沉的声音,紧接着珠帘晃动,端亲王面色冷峻的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是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的阮筠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