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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郡主这句话就够了。”徐承茗感激的微笑。其余人也忙随声附和。阮筠婷也客套了一番,
眼瞧着老太太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众人便各自散了。阮筠婷却不离开,等人都走远了,阮筠婷让婵娟和红豆在外头候着,自行去了卧房。
卧房中墙角的八角宫灯散发着明亮又柔和的光。韩斌家的正侧身坐在老太太床沿,默默拭泪,听见动静回过头。见来人是阮筠婷,忙站起身来:“郡主,您怎么还没去歇息。”
“老祖宗如今这样,我哪里能睡得着。”阮筠婷压低声音。放轻脚步走到窗前,看着床上睡的并不安稳的人。皱折眉头道:“韩妈妈,您说老祖宗能躲过这一劫吗?今年徐家的事情太多。从过了年到现在,就没一刻是让老太太闲下来的。”
“能,一定能。”韩斌家的声音哽咽,却强迫自己微笑:“老奴跟着老太太也近五十年了。就比方说当年老太爷刚刚下世,老太太一下子变成寡妇,整个徐家的重任都落在她的肩上,那时候的艰难,就以为是塌天的了,可她还不是挺过来了?我想这一次也一样。”
阮筠婷便点点头,明知道韩斌家的说出这番话有多麽勉强,可实际上她也不希望老太太有事。
“若是我请不来神医,太医们给的房子又不管用就给老祖宗用绣妍丹吧。”阮筠婷压低声音平静的说。
韩斌家的一愣:“郡主,您……”
“我知道老祖宗的事情都不会瞒着你,绣妍丹的事情您必然知道,老祖宗虽然做事果断英明,可也有胡涂的时候,这绣妍丹就是一例,你说,若是徐家真是要出事,岂能是小小一粒药丸能够挽回的?药的作用,就在于救命。老太太若是没了,徐家败落的会更快。”
“姑娘的意思老奴明白了。”韩斌家的颇为感慨,若是这药让家里旁人知道,不定生出什么想法来,当年阮筠婷不过是用了这颗药的一成,就有人想方设法的要她的血。这些老太太虽然不说,心理却是明镜一般的。如今,阮筠婷明知道这药的好处,不想独吞,却是劝她拿来救老太太的命。
韩斌家的很是动容,对阮筠婷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目的达到,阮筠婷又陪着韩斌家的说了一会儿话。
见天色晚了,外头又开始飘起清雪,韩斌家的边将屏风外头的罗汉床收拾妥当,让画眉用汤婆子捂热了,伺候阮筠婷就在哪里睡下,自己则是坐在老太太卧榻边的圆杌上,趴在床沿打瞌睡。
阮筠婷拥着柔软的棉被,听着烛火爆出的噼啪声,却怎么都睡不着。
今日看到的徐凝梦太过于冷静了,她或许已经知道韩晔的死是徐向晚背后一手操控?那么她要如何报仇呢?母亲要为孩子报仇,往往都是疯狂的啊,徐向晚会不会危险了?
阮筠婷突然想起了那句“冤冤相报何时了”。徐向晚杀了六皇子,断了徐凝梦争宠的利器,是因为要报徐凝梦多次陷害之仇,徐凝梦又回如何是算计徐向晚?两个女人,为了一个老男人,到底要正成什么样才算甘心?
次日清早,天刚蒙蒙亮阮筠婷就起身了,才刚熟悉妥当,大太太和二太太已经来探望老太太。得知昨夜阮筠婷住在了老太太这里,两位太太都是一番称赞,赞阮筠婷孝顺有心云云。自打被封为西武国的端阳郡主,府里从上至下对她的态度都发生了转变,这一类虚伪的恭维她听的太多,也已经麻木了。
下人们才刚摆下早饭,外头就有个还没梳头穿着粉色夹袄的小丫头火燎腚一般冲了进来,也不知道行礼,道:“端阳郡主,宫里的德公公来了,让我进来叫你出去一趟。”
阮筠婷闻言就是一愣,“德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德泰?”
小丫头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就在府门前等着你呢。”说完转身就跑了。
大太太和二太太对视了一眼,“这是哪里的小丫头,如此不懂规矩。”
二太太道:“婷儿还是去看看吧。说不定是有重要的事。”
阮筠婷便起身,仔细披上大氅,吩咐道:“请德公公去荣祉堂奉茶,我随后就到。”
红豆点头,快步出去吩咐了。
阮筠婷则是上了代步用的小马车,不多时便来到荣祉堂。
大太监德泰穿着一身铁灰色镶黑兔风毛的棉氅,负手站在当中,他身旁还带着四名年轻一些的小太监,也都是垂首站着。案几上茶盏冒着热气,几人都没有动。
阮筠婷便有一些纳闷。德泰此行与往常不大相同,到底是有什么事?
“德公公。您怎么来了?”阮筠婷声音含笑:“快请坐,婵娟,领着几位小公公去吃茶。”
德泰转过身,笑眯着眼睛道:“请端阳郡主的安,吃茶就不必了,咱家今儿个来,是传皇上口谕的。”
阮筠婷一怔,她如今已经是西武国的郡主了,照理说,大梁国的皇帝就算传旨传口谕,也传不到她这里来啊。
德泰仿佛能看穿阮筠婷的心思,笑吟吟道:“皇上说了;阮氏虽已经认了端亲王这个生父,可你母亲是地道的梁国人,又是梁国人将你养育大的,若论起来,你还是梁国人的成分多一些。所以朕也就直言不讳了。”德泰模仿皇帝的语气惟妙惟肖。
阮筠婷忙福了一礼:“皇上请讲。”
“朕今儿个,是来跟你要一样东西。”德泰背着手,一面说话一面仔细打量阮筠婷的神色,“你身上有一个青玉的蝙蝠纹玉佩,朕今儿特地跟你要回来。若是旁的小物件也就罢了,可这玉佩是皇家之物。你如今是西武国的郡主,朕断不能让大梁国的皇家之物落到西武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