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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筠婷道:“你该去求裕王爷才对,求我有何用?我不过是西武国的郡主罢了。”
“王爷对我避而不见,我进宫去见太后。太后也是病入膏肓没有心思管外头的事,能求的人我都试过了。可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早些年那些与我们戴家交好的人,如今没有一个肯出面帮帮我们的。我不能眼看着我父亲去死啊。郡主!”戴雪菲已经是泣不成声,直起身仰着头,满脸泪痕的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们戴家对你不起,可是求你看在我兄长与你的情份上,请你大发慈悲,帮帮我。”
阮筠婷垂首看着戴雪菲,心中有许多情绪在反转。曾经她对戴家嗤之以鼻过,戴思源夫妇一开始对她的拉拢和亲和,后来对她的苛待,到最后戴明为了土地新政放弃了她,逼得她不得不为了自己而想法子先下手为强,那一切种种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对她造成的影响和内心里造成的伤害,几时少过?
她原该在戴家落难之时大呼痛快的。
可如今,戴雪菲降低了身份来求她,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阮筠婷无奈的蹙眉,她还是心太软了吗?
“王妃,你起来吧。”阮筠婷双手搀扶着戴雪菲的双臂,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冷静的道:“你你的家族获罪,没有牵累到你已是万幸,王爷对你避而不见的原因,难道你不清楚?”
“我……”
“你既已经是文渊的妃子,还是要为他着想。如今文渊境地尴尬,小心翼翼行事还要担心被人弹劾,那些苍蝇连无缝的蛋还要钻一钻呢,若是他插手了你父亲一个罪臣的事,你想,皇上会如何?文渊若是倒了,整个裕王一脉谁不遭殃?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王妃应该比我更明白。”
阮筠婷说的话,戴雪菲如何不懂?
眼泪再一次滑落下来:“可是,我真的,真的没有法子了。若要我眼睁睁看着我父亲,不如让我去死啊!郡主,我求求你,你一定有法子的,一定可以救他的。我求求你……”戴雪菲又一次跪下,泣不成声道:“你也是为人子女,你设身处地,为我想想,为我哥哥想想,求求你!”
阮筠婷抚了抚额头,退后两步在圈椅坐下,只觉得戴雪菲的要求无比任性。亏她说的出“设身处地”这个词,当年他们全家合起伙来算计她的时候,何曾考虑过她的感受?
“王妃,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戴家人当初是如何对我的,难道你都忘了?你和你父母兄长,何曾为我想过?今日你来了,一句句恳请,一句句让我为你们着想。你们又为我着想了多少?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有义务要顺着你的意思做事?难道,我看起来很像善人?”
戴雪菲眨巴着眼,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低着头掉眼泪,过了许久才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不是,郡主,只要你能救我父亲一命,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就算要我的命我也不会含糊!”
戴雪菲说着连连磕头。不多时额头就已经青紫了。
阮筠婷抿唇,严肃的望着面前的“磕头虫”。
“王妃,你还是请回吧。我真的无能为力。”
戴雪菲不可置信的停下了磕头的动作。缓缓直起腰来仰头看着阮筠婷,“你,你去求王爷,他一定会答应救我父亲的啊。”
阮筠婷道:“我去求文渊,只是将他推入两难的境地而已。我想不出任何理由要去开这个口。而且这毕竟是大梁国的事,我作为西武国的郡主,实在无权也无力去干涉。你来求我,都不如直接进宫去面圣,求皇上念在戴思源一片忠心的份上网开一面大发慈悲来的有用。”
戴雪菲鬓发散乱,额头染尘。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本以为如此可怜,如此伏低做小。阮筠婷那个性子定然会帮忙,谁知道得到的却是否定的答案。
戴雪菲从小到大,如何受过今日这样的委屈?她只觉得腔子里好像有一把火在烧,所有的愤怒都被点燃了,蹭的一下站起身。怒冲冲指着阮筠婷,“我原本以为你是热心肠的好人。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冷心冷血!”
她的情绪转变太快,让阮筠婷诧异,好笑的道:“王妃息怒,这世上没有什么道理是王妃吩咐我来我就要照办的吧?再说,王妃既然觉得我是好人,从前你们家为何还要针对我这个好人?好人是没有好报的,这还是你们教给我的。”
“你!”
“我是西武人,实在没法介入你们梁国的事。文渊那我也不会去的。王妃还是另想其他办法吧。”阮筠婷往外走,“王妃请自便。”
戴雪恶狠狠瞪着阮筠婷的背影,心肺都要被怒火燃成灰烬了。她今日已经如此自贬,阮筠婷仍旧不顾年她曾经和戴明的那段感情不肯伸出援手。
“你会遭到报应的,你如此狠心,一定会遭到报应的!”戴雪菲双手紧攥着拳,怒冲冲的瞪着阮筠婷,身体紧绷的好似下一刻就要冲上前去。
阮筠婷停下脚步回过头,平静的望着戴雪菲。心中怒气翻腾。
戴雪菲仍旧在骂,“你如此冷心冷血,仔细遭报应!”。
“真是沉不住气啊。”阮筠婷摇头叹息,仿佛很为戴雪菲惋惜。
戴雪菲一愣。
“我这么说,本来只为了试试你。想不到你如此禁不起考验。罢了,你们的事就如我刚才所说的,我绝不会插手。”阮筠婷说到此处高声道:“韩妈妈,送客。”说罢撩帘子出去。
戴雪菲已经彻底傻眼了,她是试探自己?可是她没感觉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