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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筠婷由着他似孩童那般宣泄,到他说完了,才站起身,真诚的道:“伏将军,昨日事出突然,我一来是无暇顾忌。二来是觉得你在宫里住着也没什么不好,就没去告诉你。还请你见谅。”
伏鄂望着阮筠婷那张盈润如玉的俏脸,越发觉得这世道不公平,他从未对女子付出如此多的真心,可这一辈子的鳖也都在她的身上吃过了。他到底哪里不好,会让她嫌恶至此?她的话明显就是托词!
伏鄂冷笑:“如果是君兰舟跟你一同进宫,你就不会觉得他住在宫里没什么不好了。”
阮筠婷自来就不觉得与伏鄂的关系有多么亲近。如今他这样兴师问罪,那样子就仿佛抓到了妻子红杏出墙的丈夫。他们二人的事情八字都没有一瞥,他凭什么就这样认为?他不仅造成了她的困扰,更让她心烦意乱。本来渐渐好了一些的心情,现在又是乌云罩顶。
阮筠婷严肃的说:“这些日子,我感激你的保护。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也只能止步于此。你觉得我冷心冷血也好,觉得我不知检点不听父命也罢。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伏将军没有关系。今日这话我就撂在这里,将来若是我父王允许我与君兰舟的婚事也就罢了,如果不允许。就算父王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一刀抹死我也算干净,抹不死我,我还是这个意思。我阮筠婷只有一颗心,不会掰开给许多人,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个人。无从更改!”
“你!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此表决心也不嫌羞臊!”虽然是如此说,伏鄂却觉得格外的嫉妒。
“我羞臊与否。还不劳烦伏将军指教!”阮筠婷也怒极了,胸口那块才刚移开的石头又压了回来,难受的她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伏鄂当真觉得面前的女子是无药可救了。
“那小白脸有什么好!空长了一副皮囊罢了,竟叫你如此作践自己!”
“请你回去。”阮筠婷在一旁黑漆的圈椅坐下,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和伏鄂掰脸。他是伏家的后人,家门显赫。且又是端亲王请来的人,这其中关系错综复杂不是她可以理解的,能不伤了面子还是不要伤,尽管她已经忍气忍的快憋出内伤。
“你赶我走?”伏鄂指着鼻子尖,不可置信。
“我以礼相待,你却出口伤人,我虽只是女流之辈,可也知道何为礼仪,伏将军家学渊源,想必比我更懂得何为礼仪,你今日如此,是不想用所知的礼仪规矩对待我们,既然你如此瞧不起我与兰舟,道不同不相为谋,伏将军还是请回吧!”
伏鄂面红耳赤,有被她开口撵走的尴尬,也有这些年没遇上过的委屈:“我几时没有以礼对你了!”
“你对兰舟张口闭口的轻贱,还说是以礼待我?他是我未婚夫婿,我们是一体的。就算不说这个,他也是我父王的义子!伏将军自持如此之高,我们高攀不起,你请回吧!”阮筠婷站起身,气的脸色煞白,伸手做请的手势。
伏鄂只觉得腔子里被一簇火焰燃烧着,羞怒、不敢加上嫉妒,让他说出一句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话来:
“既然如此,我就要让君兰舟也得不到你!你嫁给大梁皇帝做妃子去吧!”
“你,你算老几,这事也轮不到你开口定论!”阮筠婷气的脑袋嗡嗡直响,手扶着圈椅的扶手,因为生气而用力握的指尖泛白。
伏鄂其实也被自己这句话给惊到了,他并非那种下三滥的人,自小到如今,就算是有个别姑娘跟他拿个高姿态,他自然有法子让对方心甘情愿的跟了他,逼迫和威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是不屑于做的,而且从前见了这种事,他还要嗤之以鼻。
可如今,他竟然也变成这样的人了?因为说出这一句之后,伏鄂竟然还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复杂,矛盾,伏鄂心事沉重,没有马上离开,垂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阮筠婷的心理,则是越发肯定了皇帝对她动了心思的事情不是凭白来的消息,连伏鄂都说出这样的话了,就说明绣剑山庄的人和西武国的人都得知了一些什么消息。
看来,事情真的比她预想的要严重。阮筠婷不想在理会伏鄂,站起身就往外走。
伏鄂被晾在了荣祉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当他面红耳赤的快步奔到徐家门前。从随从手中接过马缰绳时,却见一辆极为华贵的华盖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那马车后头跟着十余名护卫,都穿了黑色的短褐,大夏天的又是个上午头上,炎热的天气里,这些人穿着黑衣骑着马,却是各个都面容严肃一身凛然,完全看不出有一个人有怨言。
伏鄂氏行伍出身,打眼一瞧就知道这些人并非寻常护卫。而是历练于军中的精干人士。一辆小小的马车就值得这么些的好手护着,马车里的人可见金贵。
伏鄂疑揣摩之际,一名白白净净的少年上前掀开了马车前浅绿色抽纱绣的帘子。伸手去扶里面的人。
里头那人穿了件黑色的暗花云回纹杭绸长衫,袖口上用白色丝线绣着云回纹,只看他露出的一只戴了蓝宝石戒指的有力大手和考究的服饰,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贵。
随后,那人利落的跳下马车。高大健瘦的身子包裹在杭绸长衫下,有几分飘逸潇洒姿态,头发尽数挽在头顶,用一根芙蓉玉的簪子固定。
许是察觉到他的注视,那人回过头来。打眼一瞧,却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年轻公子。长得是眉清目秀。只是他眉毛颇浓,眼神坚毅,身姿挺拔。让人当即觉得这人绝非软软若若的娘娘腔,一定是个有担当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