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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看到阮筠婷没事人似的笑吟吟进了屋,感情就只有他一个在生气,人家闺女过的可舒坦了。再一看她还敢跟自己理直气壮的说话,端亲王更生气了。
他觉得自己像是座在灶上的铜壶,满肚子沸腾着,怒极的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这就是你跟父王说话的态度吗!”
“父王。您到底要说什么!”阮筠婷已经气的脸上通红,倔强的瞪着端亲王:“若有什么事女儿做的不对,您大可以直言。何必绕来绕去劳心劳神。”
“跟父王说几句话,就是劳心劳神?女生外向,女生外向啊!这还没等着嫁人呢,心就已经向着外头,你眼里有没有父王?有没有你弟弟?有没有廉耻!”
阮筠婷脑袋嗡的一声。太阳穴突突的跳,越是生气,表现的越是平静,面上甚至带了一丝微笑:“我没有廉耻,给您丢人了是不是?那您大可以不要我这个女儿,就当娘亲只剩了岚哥儿一个岂不是省心!”
“你!逆子!”
“哪有你这样的爹。算计才十六的女儿嫁给一个糟老头!我若是逆子,你也是不负责任的爹!不,你根本不够格做……”
“啪!”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清脆的巴掌声之后,屋内只剩下宁静,静到可以听清端亲王因生气而粗重的呼吸声。
阮筠婷被打的侧坐在地,白皙的脸加上浮现清晰的巴掌印,左侧嘴角裂开。有血渗了出来。在巴掌贴上她脸的瞬间,她震惊的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父亲这个词。对她来说已太遥远了,可遥远,并不到表没有记忆,印象之中的父亲是她在现代时的父亲,在外是事业成功的董事长,在家是惧内的好丈夫,可以容她撒娇耍赖,搂着他的脖子要这要那,她若受了欺负,他会拿出雷厉风行的一面,悄无声息的帮她解决掉问题,帮她讨回公道。
古代是怎么了?她是怎么了?面前这位,为什么就与现代的父亲截然相反呢?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被皇帝销想,难道他不在乎?就直在乎她的话触动了他的威严?在女儿面前,威严真有那么重要?他不但为了威严,为了利益,更在她面前两面三刀,表面顺着她的意思,背后算计兰舟!
“婷儿……父王不是……”端亲王语无伦次,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好像随着那一巴掌过去,方才的无名火都消了,望着围坐在地上眼中含泪的漂亮女儿,心中涌现出愧疚,却无法说出一句道歉的话。
阮筠婷站起身,用手背蹭了下嘴角,随即端庄优雅的行了个福礼,声音平静如常的道:“婷儿告退。”
“婷儿,你……”
阮筠婷不等端亲王把话说完,已经举步离开,背影窈窕,步伐坚定,让他的话窒在喉咙里,说不出声音,这场景端亲王觉得熟悉,仔细想想,上一个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却能让自己却步的人,正是凌月。
推开格扇,夜风有些冷,轻纱的衣料隔不住风,被吹的袍摆飘舞,勾勒出她的身形曲线。阮筠婷面无表情的走向后宅,路上遇到闻讯迎来的婵娟和红豆,也好似没有看见。
“郡主,这是怎么了啊?”红豆扶着阮筠婷的手臂。
婵娟眼尖,接着灯笼的光,发现阮筠婷左侧唇角似乎有血迹,惊呼起来:“郡主,您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拿帕子帮她擦拭唇角。
阮筠婷摇摇头,左脸上现在还火辣辣的疼,“没事,你们别嚷。”
“郡主,奴婢去找君大人吧。”婵娟说了转身就走。
阮筠婷忙一把拉住她:“不用。”这个时候若君兰舟来了,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不知道心里会多难受。
回到卧房,阮筠婷更衣洗漱,坐在窗边的湘妃榻上,婵娟用剥了壳的煮鸡蛋为她揉着已经逐渐发青的嘴角和肿起来的脸。
阮筠婷目光呆滞望着屋内某处,蹙眉沉思。
见她不说话,红豆和婵娟都不好多问,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阮筠婷这时其实已经想开了。自古以来,老子打孩子天经地义,没见过有孩子还手不会被指责的。换位思考,她也可以理解端亲王为何生气,大约她写了那样决绝的两封信,但凡为人父母的,看过之后心里都没有舒坦的。如果她有了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就可以以生命作为威胁,还要抛弃自己,她也不会不生气。
只是,她有自己的坚持,更气端亲王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若真的不同意她和君兰舟在一起,为何当初做出那等理解支持的样子来,然后再在背后搞阴谋?
“郡主,您早点歇着吧。时候不早了。”
阮筠婷回过神,挥挥手打发婵娟和红豆:“都去歇着吧,今日不用人上夜了。”
“可是……”
“去吧。”
两婢女对视一眼,不敢惹阮筠婷不快,只得行礼退下。
阮筠婷一夜都没有睡,先是生气,而后觉得气也不解决问题,关于她和兰舟的婚事,仍旧是要靠自己想出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才行,至于皇帝那边……若西武国郡主和她的父王真的要用一个小女子来换取利益,她就只有逃走一路了。
越想,越是觉得有些结是解不开的。心中就越发的烦闷了。
次日晌午,午饭摆在了饭厅,端亲王、琼华公主,阮筠岚和君兰舟四个人坐在桌边,八仙桌旁却留了个空位,摆着一副碗筷。
阮筠岚小心翼翼问:“父王,要不要我去叫姐姐来?”
端亲王气哼哼的道:“我派人去请了两次,她都不来,那就是不饿!咱们吃!”说着拿起象牙筷在桌上笃笃磕了两下,又烦躁的扔下:“你们吃吧,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