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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梓涵将刘海涛送到疗养院,而后出来裹着一阵寒风重新上了车,他用力关上车门,吩咐司机:“送我回军区大院吧……”司机答应了,立刻发动了车子。
距离上次和爷爷因为丁娜而闹了不痛快已经有段时间了,怎么的也该回去看看了,聂梓涵叹口气,四肢摊开靠在宽敞的后车座上,头枕着靠枕,然后用手揉揉酸涩的眼睛,觉得一股精疲力竭的感觉从心底里涌出,让他的情绪低落到了极致。
进院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聂梓涵往里走看到院子里有一条黑乎乎的人影,他停下脚步,那条人影出了声:“臭小子,还懂得回来啊?”原来是爷爷聂道宁。
“爷爷……”聂梓涵辨认出是爷爷的轮廓,站住了问:“天这么冷,怎么还在外头?”
“唉,人老了,不活动活动就僵了,所以出来院子里走走。”聂道宁看了看聂梓涵,说:“你这是打哪儿回的啊?”
“哦,成都分公司出了点事,所以出差了这么久,”聂梓涵回答着爷爷,准备回屋:“我先回屋去,爷爷,我好几天没睡过了。”
“嗯,”聂道宁答应了,突然间却又叫住了聂梓涵:“你小舅舅是不是跟着你出差了?”
“是啊,”聂梓涵站住了脚步,回头看爷爷,说:“怎么了?”
“他去出差也不说一声,你姥爷家那边来人问过了,差点没登寻人启示啦!”聂道宁摇头,说:“你们都是一个德性……。”聂梓涵听了爷爷的话,也没再辩解太多,只是低声说:“小舅舅的事,我也不太过问的……”
“好了,你快进屋去吧,外头冷,回屋暖暖,我再练练太极拳……”聂道宁挥挥手,让聂梓涵进屋去。可等孙子进了楼,他也望望乌黑的天幕,背着手也慢腾腾地回屋去了。
聂梓涵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再吃了一顿母亲欧阳明华做的好饭好菜,然后到大书房里看了看父亲,又陪爷爷说了会儿话,就说犯困被长辈催着赶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他躺在床上,手臂压在脑后,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本来有困意的脑袋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想了一会儿心事,长长地叹气,觉得情绪低落得无可复加。他翻转了个身,将枕头抱在了怀抱中,他闭上了眼,满脑子里浮现出的都是范晓鸥的影子,他发觉自己这些天来总是不受控制地想着她,她本是他的,本来是他的!他抱紧了枕头,咬着牙用拳头奋力砸了几捶床铺,好发泄他内心的苦闷与痛苦。这种难过的滋味好像只有死了才好受些。
床铺发出了沉闷的咚咚声,他正忧郁难当,突然听见了这咚咚的声响中掺杂着另外几声咯咯的声音。他迟疑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侧耳辨认出这杂声是门被敲响的声音,他连忙住了手,坐起身来,刚掩饰好自己郁闷而低落的神态,母亲欧阳明华已经开门走了进来。
看到母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聂梓涵靠在床上,直起身问母亲:“妈,怎么了?”
欧阳明华面露愁容,走到聂梓涵的床边坐下,停顿了一下,才说:“梓涵,你知道你小舅舅最近在做什么吗?”
又是欧阳明远,聂梓涵蹙起了剑眉,说:“妈,小舅舅又出什么事了么?”
“他啊,”欧阳明华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闹着要和你小舅妈离婚呢!现在你姥爷姥姥为了这事都气得病倒了!唉……”
聂梓涵控制住内心的起伏,思忖了片刻,问了母亲最关键的问题:“那小舅妈同意离婚了吗?”
“你说能同意吗?两人过得好端端的突然闹着要离婚,说起来你小舅妈也没什么对不起你小舅舅的,人也挺好的,可你小舅舅一年到头都不见人影,忽然回来就非要她签离婚协议。她不同意,他这个白眼狼倒好,没心没肺地就离家出走了,到现在也没个人影……”欧阳明华唉声叹气道。
聂梓涵沉默了,欧阳明华见聂梓涵不吭声,便说:“梓涵,你跟你小舅舅向来感情好,你帮我问问他,最近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家,说不要就不要了,可不能这么任性啊!做男人不要做陈世美!”
聂梓涵含含糊糊地应了。欧阳明华数落完欧阳明远,又望着聂梓涵说:“不说你舅舅了,说起他我心里添堵。说说你吧——”
聂梓涵叹口气,说:“妈,您可别关注我啊,我最近心情也不太好……”
“怎么心情不好了?是失恋了么?”欧阳明华一双睿智的明眸直瞧着儿子,她虽已过不惑之年,但看上去依旧端庄秀丽。
聂梓涵没有回答,只是烦心地蹙着眉头,母亲的话让他有些迷惘,难道他现在的这种感觉就叫失恋么?
“你啊,也该找个女朋友了,从小你这孩子的要求就比别人高,妈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入你的眼,”欧阳明华悄声地说:“不过妈知道你不喜欢丁娜,那你就别管你爷爷和你爸爸瞎*心,找个你喜欢的人啊!妈支持你!”
聂梓涵抬起眼,望望母亲,犹豫了片刻,突然问母亲:“那妈——我,我要是找个外地的女孩儿,您——你能同意么?”
“主要还是看你喜欢,我没意见,不管本地女孩还是外地的,只要品格端正,人好,我都喜欢——”欧阳明华斜睨了一眼聂梓涵,说:“你是不是找到你喜欢的人了?”
聂梓涵又不说话了,他低垂下眼帘,说:“我,我还不能确认会不会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哦不,应该说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