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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选择性记忆是一个双向词汇,不光是那些好的记忆,坏的亦然。”她深吸了一口气,竟像是如释重负一般,眉宇间绽放出明媚的笑意,“它是每个人对自己生活的态度,记住自己该记住的,抛弃自己该抛弃的,这便是这个概念的精髓,即使很多时候,这个过程具有浓浓的强迫色彩。”
对于容沫而言,一堂课结束她有些筋疲力尽,所以在听到下课铃响起之后,她再也无法压抑自己,重重地舒了口气。
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教室,易明晞一行走在学生后面。容沫俯身关掉电脑,看见蓝校长满面笑意地走来忙直起身子:“校长。”
“讲得不错啊。”他赞赏地看着容沫,“是个好苗子。”
容沫谦虚地笑笑,刚要回应,却被蓝校长接下来的一句话惊得一怔:“易总说了,一会儿一块儿吃饭。”
“啊?”她下意识地看向易明晞,却见他揽着蓝若琳的腰走出了教室。
不等她回复,蓝校长也走出了教室,硕大的教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竟然连说不的权力都没有。
到了毓泰集团旗下的毓泰大酒店,他们刚一下车,便有人迎了上来:“易总,还是月明厅?”
易明晞点点头,看向蓝若琳:“你先带容老师上去,我和蓝伯伯还有些事。”
容沫意会到他们可能还有些什么事情,匆匆摆手:“如果你们有事去就可以了,我知道月明厅。”
“你知道月明厅?”易明晞有些惊讶,整个毓泰酒店有三百四十二间包间,月明厅又是他们易家单独为自家聚会酒宴准备的厅室,酒店的很多引导员都不知道它的去处,容沫又是如何得知的?
容沫微微一笑:“进了十四楼往右转,直走拐角处的一个电梯,据说是易家专用,然后到二十六层。”
“你怎么知道的?”
“我先去上面等着你们了。”容沫不答,反身向电梯走去。维持了一路的笑容终于在转身的瞬间砰然倒塌,只剩下阵阵酸涩涌上心头,月明厅的位置,她只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轻车熟路地进入月明厅。
坐定等了一会儿,思考着易明晞为什么喊她来吃饭,身后突然涌进来一阵冷风,容沫蓦然回头,易明晞、蓝校长和蓝若琳还有许多不熟悉的人走了进来。
待大家坐定之后,易明晞坐到主位上一个个做了简要介绍,除了教育厅的就是工商局的领导,容沫一直温和地笑着,却也没能明白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整席只有她与蓝若琳两名女子,觥筹交错间,自然都会将注意力集中到她们身上。蓝若琳坐在易明晞旁边,只要遇到敬酒的事情,易明晞都会微笑着替她挡住,三番两次,众人也自然不会自讨没趣。而且对易明晞的赞扬也渐渐涨升起来,很多人都大赞蓝校长女婿体贴温情,在盛赞下的蓝校长渐渐有了些喜不自胜的滋味,而蓝若琳的脸上也浮上了淡淡的绯红颜色,良伴在侧,不胜娇羞。
容沫一向不喜欢国内的酒宴场合,若有女人在席,她们就会当仁不让地成为席间众人互相敬酒打趣的主体。蓝若琳有父亲男友在侧,且酒宴就是男友承办,他们自然不敢太过分,所以这样的矛头,就理所当然地指向容沫。
容沫在法国是练了很长时间的酒,但顶多喝些红酒、啤酒,并没太碰过白酒,而且国内的白酒浓烈,仅仅一小口下肚,喉间便满是酒精的味道。她连连向敬酒的梁局长摆手:“真的,我酒量不好,一向都不碰酒的。”
“不给面子了是不是?”那梁局长已经酒气熏鼻,看容沫微微向后躲,继而凑上前来笑道,“易总可说您是国外归来的人才呢,国外呆过的女人肯定比咱们中国女人豪爽,容小姐是不给面子了吧?”
容沫微微皱眉,梁局长依然笑着,但眉宇间已经有了几分不满,虽然她仍不明白易明晞到底叫她来做什么,但看起来这都是些很重要的人物,总不能砸了他的摊子。想到这里,容沫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然后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味肆虐地流窜至全身,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燃烧起来。放下酒杯忙扒了两口甜点,想让酒味赶紧下去。甜点还没吞咽下去,坐在右手边的贺副厅长又端起酒杯:“容小姐,我敬你一杯。”
容沫连忙摆手:“不行了贺厅长,我实在不行了,再喝下去就醉了。”
贺厅长别有深意地看着她,手已经覆了上去:“没听说吗?一般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没醉的人反而常常说自己醉了。我看容小姐是故意不给我这个面子呀,刚才不是才喝了梁局长的酒吗?总不能厚此薄彼是不是?”
容沫讪讪地笑着,直觉觉得自己再饮下一杯必将导致意外,于是再一次推脱。推推搡搡中,整个席间的气氛不自觉凝滞起来,贺厅长的语气已经冰了下来,大有如果不饮下那杯酒就不识好歹的架势。
胸膛里似乎有火在燃烧,已经出现了浅浅憋闷的症状,以她的经验,这已经是酒精过敏的预兆。她只怕自己再喝下去,真的会坐救护车去医院。
容沫抬头看向易明晞,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不管怎样,他毕竟是她在这酒席上最熟悉的人,而且分量十足,如果他出来替她挡一下,相信那些人也不会为难她。
可是,那个人静静坐着,垂头认真挑着盘子里的鱼刺,动作优雅仔细,却一点向她这里看来的动作也没有。
挑完鱼刺,照样是头也不抬,只是微微一侧,一朵魅惑至极的笑容在唇角慢慢勾画开:“若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