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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里面挪了挪身子,“过来。”
容沫微愣,看着他手里腾起的烟气,竟像是着了魔一样乖乖坐在他身侧,然后木头似的倚在靠背上直视前方。易明晞似是叹息一声。将右手的烟换至左手,长臂一伸,将她那边的门关上。
砰的一声,他们再次重聚在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里。车窗上贴着的是暗黑颜色的太阳膜,与林弈辰车里一样,都是自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一切,可是外面地人却不能观察到里面的情形,加之他手里的香烟袅袅腾升,不知不觉的在她们周围笼罩出飘渺地烟气,渐渐的,容沫觉得难以呼吸。
她不由得浅咳了一声。习惯性的用手掩嘴做淑女姿态。而易明晞突然掐灭了只燃了个头的香烟,声音低沉嘶哑,“你今天有事儿么?”
“没有。”她低头,下意识的扭着手中的包带,“我请了一天假。”
那是她习惯性的紧张动作,易明晞看她如此。突然轻笑。那笑声却没有半分愉悦滋味,反而渗着一种沧桑凄凉。“那一块儿出去转转吧,找个静一点的地方呆一呆。”
“去哪里?”她仰头问他。
“不去海涯也不去C城,同样地,N城我们也不去。”他看向窗外,“天下之大,到头来,仿佛只有这个地方才是彻底安静和安全的。”
容沫原本就方向感极差,在司机师傅的兜转下,他们来到了一个像是花园的地方。四处皆是绿地草坪和绚烂花朵,明艳的让人只想惊叹。他们走到一个凉亭中坐下,看着周围的一切,容沫这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花园,更像是块墓地,说地好听些,就是陵园。
很静很静,像是被这里地气氛给感染了。静的她只能听到彼此地呼吸声,她与易明晞并肩坐着,如同上学的时候坐在操场的看台。良久,他突然问她,“我妈妈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她下意识的掩饰,抬眸看到他黑幽的眼睛,却又觉得自己回答的不妥,便又说道,“她说,她那么对我们家,只是因为她恨我爸爸。你知道吗?”她轻笑着看他,直到现在还觉得甚是不可思议,“你妈妈与我爸爸,曾经是深爱的恋人。”
易明晞眉角一挑,显然是极其震惊。
容沫简单的将事情一说,后来加了个感叹句作为结尾,“我终于知道我爸爸为什么在我打坏那块玉的时候那么狠心的揍我一顿。我从小到大就挨过两次打,一次是那次,一次就是……”
另一次就是他。容沫顿了顿,突然没有将话说下去,只是再次勾扬唇角,“原来,这只是一场爱情的角斗。”
易明晞听完这些却什么都不说,唇抿的紧紧的,始终保持低头看向地面的姿势。因为他们处于地势较高的凉亭,不时有风吹过,容沫忍不住身子一哆嗦,随即下意识的缩了缩。这时易明晞却突然抬头,黑眸像是在水里浸过,璀璨如同水晶,“你知道我妈和我说了什么?”
“说什么?”
唇角上扬,又表现出那种让人痛恨的似讥非讥的高傲,他的语气亦是轻扬,“她说,让我和你结婚。”
容沫身子蓦的一惊,瞪大眼睛看他。
“我答应了。”他接下来的话更让她惊讶,很云淡风轻的口气,但说出的却是他曾经承诺给她的幸福。“我还说,既然她已经答应,随时可以结婚。”
“易明晞!”
“别担心,那只是为了安慰老人的说法。”他看着她惊诧的样子,唇角讥诮的笑意更加上扬,“两个人的事情,我当然要问问你。你愿不愿嫁给我?”
容沫一时愣住。她从没想到,自己幻想多时的求婚场景竟会以如此戏谑的态度,如此不羁的表情下表现出来,明明是她想要嫁的那个人,明明是她倾尽全力投入的感情,可是现在的一切,却不可思议的近乎荒诞。
那个人似乎是在等她的答案,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的手机盖盖合合,发出啪啪的清脆声响。容沫突然在这样的声音中惊觉,唇角弯成最曼妙的一弧,他很熟悉的俏皮又出现在了那双清亮的眸瞳里,“你只要愿意娶,我就愿意嫁。”
同样是戏谑的口气,语音的上扬还勾勒出比他更要玩世不恭的态度。易明晞侧头,眸中颜色似明非明,“那好,”低头看着手机,迅速调出日历思索,“我们都是年轻人,所以也不算什么好日子,挑一个大家都方便空闲的时间就行。十天后如何?公休日。”
“啊?”容沫差点叫出声,“这么快?”
“当然,只是订婚。”他轻描淡写的应对着她的惊诧,唇齿间又是不屑的一讥,“好歹我们也成了公众人物,若是两人联姻,又是一段新闻。”
“这么好的机会宣传,干吗不多进行几次?”他突然起身,几乎都不看她一眼,便对司机招手,“走。”
坐在车上,容沫仍像是身在梦境中一般,不敢相信她刚才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若不是身旁易明晞身上的香烟气息扑入她的鼻孔,她几乎以为自己刚才只是经历了一场游戏。他与她之间一句话也没有,直到车子行至了车站前方的司机才提了一句,“容小姐,到站了。”
容沫应了声是,有些慌乱的提着行李下车。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时候,易明晞竟一动不动,仿若她只是最可有可无的空气。想到决定的毕竟是终生大事,她看着他沉默的样子还是主动开口,“易明晞“嗯?”那人目光一动,却丝毫没有出车的意思。容沫无奈,只能又补充道,“是真的吗?”
他顿了一顿,鹰一般的眸光定定看向她的眼睛,“你希望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