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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了外地。”
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奇怪,比之前的冰冻和暖几分,却总也恢复不了最甜蜜那时候的和然。那日晚上的相拥长谈,似乎是缓解了两人彼此间的一些芥蒂。可是必定是经历了太多磨砺,他们之间,不可能在一日间就化解所有恩仇。
所以,她现在觉得他一句去了外地已经像是解释。依照他们现在的情况,并不乞求他说的再多。于是便讪讪笑道,“明,我这段时间可能不去C市。”
那边顿了一下,良久才传来一句问句,“为什么?”
可能是她多想,她竟觉的他句疑问充满了如释重负的味道。仿佛并不是真心疑问,竟像是摆脱了禁锢,大送了一口气一般。“这边有事儿啊。”她故作轻松的扬起语气,“对了,你是不是就盼望着我走?”
“不是。”易明晞的声音淡到低沉,“只是你在C市我也照顾不好你,反而还让你很苦恼,所以你在海涯呆着也是好事。”
很冠冕堂皇的理由,竟像是没有半分感情因素包含在这句话里面。容沫的心突然涩的发酸,哼了很久,才找到难过的理由。她抱着电话,本能的将昨日经历地事情倾诉给他。“易明晞,我舅舅说,我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啊?”
“当年是我妈妈带着我嫁给的我爸爸。爸爸用偿恩来让妈妈获得了那个年代最珍视的清白。”她絮絮叨叨的将舅舅所说的话告诉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大概是毫无逻辑,只晓得自己满心苦楚,“所以,明,我连谁是我爸爸都不知道……”
天下之大。她在一夜之间患了心脏病,面临保孩子还是保自己的艰难抉择;在一夜之间,推翻了自己近乎三十年的信仰,由一个幸福地孩子,变成了没有父亲的可怜人……
一切一切,荒诞的竟像是虚假梦境。
易明晞也觉得惊讶,过了好半天才挤出一言,“总是过去的事情……”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言之无力。
他很想去海涯看她,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她无助的样子。即使不看她,也知道她此时的状态,必定是可怜兮兮的抱膝给他说着一切,眼眸一片悲悯,可嘴角却是那么绚烂的上扬。她一向如此,遇到事情只会坚强承受,她不希望他为她承担这所有的一切,很多苦难,她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扛下去。可是,他却那么想去看她。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易明晞就自己掐断了自己的希望。该用什么去看她?毓泰正值生死关头,若是不努力下去,很有可能会将现在努力来地所有都溃之一时。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为了争取到今日的局面他经历了多大的苦楚,可是若要抛却一切到她身边,一切一切,只会是最绝望的末路。
所以终是狠狠心。用干涩的语言劝了几句之后挂断电话。话筒在指尖脱落之时。砰的一声,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可是面对手机突然的闪烁欢唱,终还是要换上另一副截然不同的心情,“哦,颜颜啊……我这就下去。”
日子顺畅流过,像是没经历过那日的讯息,平滑地依然没有棱角。容沫守着自己日渐隆起的小腹,每日的工作几乎成了祈祷母子安全。孩子已经八个月之久。她笨拙的行动姿势已不停提醒她到了关键时候。而且这几日她老觉得胸闷心痛,周承恩告诉她。正是因为身子日渐笨重,使心脏负荷过重的缘故。
她从没觉得像今日这般听话,即使小时候上学也没有这么老实的时候。容沫记住了周承恩地每一句话,认真地遵从他的嘱咐吃药保重心脏健康。为了安全起见,甚至再次搬入了周家居住。一切都很顺畅,仿佛只待这个孩子的降临。
为此,容沫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与易明晞的联系也是时不时的进行。他最近的生活似是很忙,而她也记住了周承恩打手机,看电视,上网都有辐射的警句,轻易不动这些有辐射的东西。所以与易明晞地联系,都是等他主动给她打电话地时候才说起几句,每次也仅是寥寥几语,且他所处的气氛极为安静,如同身处幽谷,静地她甚至能分辨出他疲惫的呼吸。
他通常会对她说,要注意身体。
而她通常则回以笑语,看起来满足又欣慰,“你也是,别太累着。”
往日甜蜜的恋人,被经历磨砺的似乎只有这两句才能倾尽各人情愫。容沫心有苦涩,但很快便被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冲刷。她想着腹中宝贝儿出世后的甜蜜,沉浸在这样期待与欣慰双重欢跃的气氛中无法自拔,一直持续的平静无波的生活色调,似乎也因此多了些幸福的色彩。
实在是太过无聊,她终是忍不住打开电脑。周承恩平时对她管的很紧,从不让她看电视或网络,报纸也只是让她看健康报等科普报刊。容沫知道,周承恩名义上是说那些东西有辐射,孕妇不可太过靠近,其实还是怕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受到刺激罢了。她就算不去接触那些东西也能知道,易明晞最近情绪很低落,与她的言谈也经常透出疲惫气息。可见毓泰的境况必定很不好。
却没料到,她预想中的情况,竟远比现实中她所看到的好过千万分。
打开网页。大篇关于毓泰和易明晞地报道跃入眼眸,报道各有不同,但是基本都用了鲜明的红色字迹惊醒人心。容沫强按住自己内心的惶恐,一下一下的看下去,那颗心竟像是被车子不停碾过一样,痛的不可想象。
她从来不知道,她在饱受疾病煎熬的时候,他竟也承受了这样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