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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我妹妹呢。”周承恩冷笑,十分看不惯眼前这个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强硬气息的男子,“你问问你自己,什么时候把她当成个未婚妻看过?”
容沫痛苦的时候,迷茫的时候,绝望的时候,哀楚的时候,向来都是因为他的存在。而他只知道影响她的生活,却从来不对她有半分负责的意思。周承恩想着刚才做完的手术,唇齿间又生出一哼,“沫沫说了,不想见你。”
固然是早料到这样的局面,可他还是被这句话刺的心疼。那一瞬间,来自胃部的巨大的痛楚几乎要将他淹没,可他只能再前一步,用最坚决的声音回斥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拒绝,“可我是孩子的爸爸。我算过日子,刚过九月,她快要生了吧。”
周承恩看着他,眸中似有一抹惊讶流过,只是一声“你”字还没说完,就被门外急切的声音给彻底打断,“周主任,容沫心律突然不齐,你快来看一下!”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四天之后。
容沫像是经历了一场辛苦的战役,只是睁开眼睛这么个微笑的动作,也牵连出全身钻心般的痛楚。她微微动动手,手却仿佛触着了一个毛呼呼的东西,伴随着这团柔软而来的,还有那个已经烙在记忆里的人影。
她像是被雷击了一般,只能瞪大眼睛看他,想要说话,可是喉咙却干涩的要命,哑的几乎说不出声音。
可他却无比自然的抚上她的额头,淡然越过那罩在她口鼻上的透明盖子,可她却觉得仿佛压抑住了她的呼吸,一时之间竟有些怔愣。易明晞放下手来,紧皱的眉头缓开了些,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热了。”
“你怎么在这儿?”她张口说话,可是因为太痛的缘故,只能笨拙的作出口形交流。原因为易明晞并不能看懂她的意思,可是他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了然的给了她答案,“老婆孩子都在这里,你让我去哪儿?”
声音轻扬,说的像是再自然不过的话,仿佛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可是落到她的眸中,却只是一片让人心酸的恍惚。
她不能动,话也说的没有气力,所以寥寥几语之后,便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忙里忙外的照顾她和他们的宝宝。他是个笨拙的父亲,大概是没有抱过孩子,面对宝宝的时候,竟比操作价值千百万的案子还要无措,举手投足间透出无奈却宠溺的意味,虽然看起来拙笨,但却像一副质朴天然的美景。她想问他怎么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宝宝,她明明在外界承认了孩子是程弈阳所有,而他又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剑眉一挑。理所当然地仰头,“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止痛药还有一点催眠效果,她眨眨眼睛,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应付他地认真,却见他将孩子抱到她的旁边,将那个柔软的小手靠近她苍白的脸,“孩子总不能宝宝,宝宝的叫来叫去。你身体还没恢复,所以现在先起个乳名怎么样?等你身体好一些,我们再仔细研究。”
她眨眨眼睛视作同意。
“那好,就叫沫沫了。”他将孩子再次笨拙抱回怀里,亲昵的叫了几声沫沫。那两个字在唇齿间吐出的时候,他脸庞一向的冷峻酷厉也随之融化开来,像是在经历这世间最美好地事情。而躺在床上的病患眼睛却蓦然瞪大,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副宠溺的叫着自己宝贝她的乳名。却无力辩驳。
而易明晞却似乎是故意想造成这样的效果,竟又加了一句,“我喜欢沫沫这个名字,恬然动听。”
她的身体在他的照顾下迅速好转。再加之周承恩一天八遍地细心调理,多次出现危机状况的心脏总算有惊无险的进入了安全期。这几日的休养,她几乎都是在他地视线中度过。除了出去买些孩子用的东西,几乎与她寸步不离。她想问他毓泰的情况如何,可是看他那闲然地样子,终是没有问出口。其实他的生活也并不是完全的闲散下来,他依然是每个几个小时便要打电话全面部署嘱咐一通,因为他一般都是在外面的阳台上打,再加之声音刻意控制的很低,所以她根本听不到什么话。
她不想过多涉及他的事业。因为她的关系。程弈阳几乎要将他置于死地。她仍然认为,她没有资格过问毓泰的事情。于是每次他自阳台打电话回来。她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地脸瞧,妄图从他的脸上看到些许情绪地迹象。
有时候是微皱眉头,大概是毓泰那边出了点麻烦;有时候是浅勾唇角,大概是事情出现转机;只有一次是完全欢跃,因为他的黑色瞳眸中盛起了这几日少见的熠熠光彩,如同夜空中粲然的星尘,灼灼夺目。
而她的心,也会随着他情绪的变化缓缓起伏。好时快乐,愁时亦忧。
可是这次,他竟是先皱眉头,然后便再次魅惑的勾起唇角。容沫心中没了底气,只能怔怔的看着他的脸,妄图再在里面发现些许情绪。沉浸在这样的想法中不能自拔,她的视线就在他身上多忘情了几时,直到那一声软软的呼吸扑至鼻尖,“你把眼睛瞪那么大看我干什么?”
仿佛没有出现什么事情,因为他的语气上扬,仿佛有些欢悦。
容沫有些羞窘,慢慢垂下眼帘,不想说话。
“我希望你和以前那样,有什么话就直接和我说。”他坐在她身边的凳子上看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一刻都像是欲言又止。”
容沫抬头,声音很低,“毓泰出什么事情了吗?”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他便了解了她担忧的所有理由。那一瞬间,仿佛真的有暖流在身体中蔓延流开。易明晞故意板起脸,“真的出事情了,还和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