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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定的将她的慌张收入眸中,突然唇线一弯,勾出一抹极为鬼魅的微笑,“容沫,你不会觉得蓝若琳还在这儿吧?或者,认为这是蓝若琳的衣服?”
她的心事被他无情戳中,想要驳斥却更想知道答案,“难道不是吗?”
“是,当然是。”他轻笑,长腿一迈在她旁边坐下,“你没看到吗,所有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并没有一个是单独。”
“你与你那个毛头小子程弈阳住在一起,可惜我并没有你那么欲求不满,我们虽然同出入一间别墅,但是更多时候却是各住各屋,至于这衣服,当然是若琳的。我一个大男人,又不开服装店,哪儿有那么多新衣服等着来伺候你容大小姐?”
“更多时候?”容沫收获到他眸中甚至有些妖邪的笑容,轻轻哼哧,“易总,既然做了就没必要费心解释,至于你欲求不满还是纵欲过度,这只是词汇问题,都与我无关。”
“是与你无关。”他慢慢倾身向她,温热的鼻息甚至扑入她的脖颈,“你自作多情什么,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并没想向你解释。”看到容沫怒目圆睁的瞪着他,易明晞唇角的笑容愈发加深,直起身将衣服扔到她身上,“那个睡裙是蓝若琳的,那个白衬衫是我的。至于你想穿哪个招摇出镜,都随你的便。”
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便向楼上走。容沫抱着衣服,看着他渐远的背影,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蓝总到底在不在?”
声音已经竭力压低,可他的脚步却还是一滞,只是头也不回,“不在。”
闻言,容沫才垮下肩膀,如释重负的长舒了口气,正要扶着沙发艰难前行,他竟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想让我未婚妻看到我带别的女人回家。”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让她刚刚平复的心再次跌坠谷底。微微抬眸,他的背影已经没在那间雕饰着精美花纹的白色木门里面,瞬间,一晚上的委屈与痛苦又齐涌上喉咙,她不得不弯下腰,竭力憋住这样的悲痛。
痛楚被成功的掩埋在心底,可是她却压抑的发不出声音。
站在浴室明亮的镜子面前想了一会儿,容沫还是决定将蓝若琳的睡裙套在身上。她竭力告诉自己只是衣服,并不代表是别的什么内容。好歹这睡裙还是比较保守的款式,虽说是领口感觉开的还是大了些,但总比披着易明晞的白色衬衣出去招摇好。
脚腕已经肿的没法看,蹲下去按了按那里,虽然仍是钻心的疼痛,但是实践告诉她并没有伤到骨头。她放心的站起身,自镜子中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确保没有什么差池之后,这才打开浴室的门。
刚一打开门鼻尖便呼进浓郁的香,容沫不自主的捂上肚子,这才觉得已经有些胃痛。空腹喝酒再加之受到惊吓,她这一晚上精彩的境遇足够让她回味一年。扶着椅子一瘸一拐的走出回廊,她刚想要坐上客厅沙发,可是突然腿一软,原本伤了的脚腕根本支撑不住整个身体的用力,一声惨叫未出,她已经连滚带跌的趴在了厚厚的地毯之上。
而他就那样怔怔的看着自己惨然倒下,眸色平静,渗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疏离与寒冷。仿佛他面前的自己,只是一个虚幻的泡沫。
她的痛苦,她的狼狈,她的无助,她的脆弱,他都残忍的视而不见。
容沫慢慢爬起来,跌在地毯之上并不很痛,她需要的,其实只是站起的力气。艰难的移到沙发,她一声不吭的端起他做好的蛋炒饭凑到嘴边。而易明晞仍是无言,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吃东西。
看着碗中的蛋炒饭,容沫一下一下将泛着黄色光华的米饭填在嘴里。刚才明明闻到扑鼻的蛋香,可是现在吃起来,竟然完全没有味道,此时的她犹如在完成一项既定的任务,只知道将东西全都吃干净,至于味道,至于色彩,都成了最不实用的点缀。
羞辱在前,自尊在前,现实在前,那些虚晃的东西,又算的了什么。
可是不经意的,突然就觉得牙齿被东西给咯了一下,细细的用舌尖感受,原来竟是一小片鸡蛋皮。容沫慢慢的停止住了咀嚼的动作,既不吐出亦不咽下去,只是抱着碗木然的坐在那里,瞬间,泪如雨下。
高三的她有一次犯了胃病,连续两天都没吃东西,最后在上课的时候终于有了些胃口,饥饿感刹那间被大脑激发到极致,她只感觉到再不吃东西就会要死要活,而且那一瞬间竟然还特别挑口,不想吃别的,只想饱餐一顿蛋炒饭。
N市一中采用的是半军事化管理,不到放学时间任何同学不得出校。易明晞看着她面色蜡黄的样子,只能将她带到小食堂。可是那时正值下午三点,食堂的师傅都抽空休息,哪儿还有什么蛋炒饭。易明晞无奈,与看食堂的大爷说了声,又采用重金贿赂的策略,交给他十块钱,这才被允许进入食堂后方,看到原材料米饭和鸡蛋齐备,只是没有人来做,当下决定亲自下厨做给她吃。
她还记得当时看到他笨手笨脚的沉浸在烟熏火燎中的厨房中,明明手忙脚乱犹为狼狈,但她却觉得胸中全都溢满了完满的幸福。其实易明晞极没有做饭天赋,处女餐咸淡不均不说,鸡蛋也很不雅观的糊在了米粒之上,观看上去只觉一片狼藉。吃到嘴里,也总是被里面掺杂着的鸡蛋皮给咯着,原本又香又软的米饭含入口中,简直成了辛苦的皮蛋进行曲。
看着她微微皱眉剔皮的样子,易明晞坐在一旁满面忧色,“不好吃是吧,别再吃坏了肚子,要不然还是出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