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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口气,正想调整一个姿势,继续小睡。仓库门却在此时被慢慢地推开了,麦影西用那只空出的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昏暗的光线下,她勉力看清来人的面孔,个子不高,瘦瘦的,不过,五官却出奇俊美年轻。正是雷希瑞。
“怎么还没睡?”她心中并无半丝惊惧,声音也平淡得很,“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小孩子睡得太晚,以后就会长不高。”
透过狭小的气窗看向外面的天幕,深蓝到漆黑的色彩,应该是黎明前的时辰,四五点的模样。
而雷希瑞的样子很精神,甚至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他并不是刚从床上起来,而是一宿未睡。
“你似乎还能睡得着。”雷希瑞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来,“奇怪,明明是你亏欠于我,为什么你还比我安心?”
麦影西侧头看着他,神色很平静。
“你难道不想对我说一声对不起吗?”雷希瑞突然伸出手,捏住麦影西的下颌,逼着她看向自己,“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欺骗我对你的信任,利用对你的好感,这样伤害我,难道,你都不想对我道一声歉吗?”
他的声音很阴沉,甚至阴狠。
可是,麦影西却听出了他的失望,那深深的,刻骨的失望与伤害。
她是真的伤害到这个孩子了。虽然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心里,也不是没有歉意的。
“我本意不是想伤害你,只是……那些东西,如果让你们传出去,就会伤害更多的人,更多像你这般大小的小孩,或者家庭。我只是对事不对人。”然而麦影西的心底是坦然的,将事情重来一遍,她的选择也不会变。
“你还真伟大。”雷希瑞冷笑一声,手指倏地合紧。
麦影西痛得呲牙,心中则默默的腹诽:小屁孩,力气怎么那么大?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样,我只是恨别人背叛我,麦影西,我以为你和她们不同,那天你在学校,为我说话的时候,我以为你和任何人都不同,我求着爸爸,让他不要为难你,甚至让你和大哥好,可是,你拿什么来回报我的?虚情假意!背叛!欺骗!侮辱!”雷希瑞渐渐有点失控,放在麦影西下巴上的手也突然移到了她的脖子上,麦影西只觉得呼吸一窒,好像被铁钳掐住了喉咙。
她几乎断气。
正文(三百五十一)追踪(3)(二更)
麦影西几乎以为他会掐死自己,可是,在最后关头,雷希瑞却松开了她。她用空闲的那只手捂着喉咙,拼命地咳嗽了起来,雷希瑞则在对面冷冷地看着她,等她终于缓过劲来,他漠然地问她:“你说,雷皓天肯不肯为了你现身?或者,他也不过是利用你?”
麦影西沉默以对。
“没关系,再过几天,我们就知道结果了。如果这次去香港,他没有现身,那么,就不要怪我不顾以往的情分了——你该知道,越南古巴或者巴基斯坦,那种地方,中国劳工很多,又都是单身在外,私-娼业很繁华,那里总是缺货,如果送了你去,一定很受他们的欢迎。”雷希瑞的声音还是淡淡的,麦影西却听得毛骨悚然。
如果他真的送自己到了那种地方,那简直比直接杀死她还可怕。
焕而且,她也知道,皓天是不会出现在香港的。他现在也一定会想方设法营救她——她已经陷入矛盾中,一方面,希望他出现,将自己带走,一方面,又希望他永远不要到这样的险境里。
“我答应你,如果他出现了,我就放你回去,和你的女儿,你的丈夫团聚。你现在还是坚持说,他在香港吗?”雷希瑞又问。
麦影西抬起头,因为刚才缺氧的缘故,她的眼睛有点湿润,看上去楚楚可怜,可是回答却斩钉截铁,没有半丝犹豫,“是的,他在香港。”
雷希瑞也没有继续折磨她,他站起身,转身离开了。
他走了后,麦影西没有再睡着,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天光乍明,到了上午的时候,有人进来送饭,伙食还算不错,可是她不敢吃,她一直被锁在这里,也没有人带她去放风上厕所什么的,倘若吃了喝了,难道让她就地解决?
就这样饿了一天的肚子,喝了少量的水。雷希瑞也没有管她。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船靠岸了。
这不是香港,只是一个临时靠岸的码头,他们想从这里转飞机过去。
麦影西已经饿得几乎没了力气,那些人见她的样子,知道她跑不了,也放松了警惕,将一只锁在麦影西手腕上的手铐取了下来。再由两个人架着她,一起下了船。
外面的天气并不好,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码头人声嘈杂,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不过,看来来往往的人,应该还在东南亚这一带,多是那些皮肤黝黑,身材小巧的本地人。
“怎么,听说你想绝食?”下船没多久,雷希瑞便走到她面前,冷笑着问,“用绝食来威胁我,可半点用处都没有。”
麦影西摇摇头,苦笑,“不绝食,你现在给我一头牛,我也能当场吃半只。”
如果她真的想死,也绝对不会选择饿死,挨饿真的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雷希瑞哂然,吩咐后面撑伞的人,“去给我亲爱的小妈买点吃的东西来。”一面说着,他一面转向麦影西,笑道:“你若是那么快死了,那就不好玩了。”
“笑话,能活着,什么要死?我还很年轻。”麦影西保持着微笑,目光却迅速地越过码头周遭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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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想逃走,这是唯一一次机会了,倘若真的上了飞机,去了香港,那么,等待她的,绝对是悲惨的命运。与其这样,不如放手一搏。麦影西从来不是那种认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