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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王怀远毒辣的目光看向自己,因此只能努力作出淡定持稳的笑容,不惧他的犀利相视。
“王爱卿,朕累了。你先下去吧。”他身子一侧,慵懒的半卧在软榻上,邪魅的笑容凝于唇角,“所谓报仇,就是要慢慢折磨,一下子砸死的事情,这多没意思。”
“是,老臣遵命。”这话一出,王怀远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天又阴郁下来,明明未到傍晚,却已笼上一层昏黑,窗格被烈风吹的啪啪作响,似乎还吹着尖利的哨子,整个天地万物飘摇。
景杞只带喜贵儿在宫道上行走,事前喜贵儿并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只是跟着亦步亦趋,可是越走越发现这条路是通往的皇后的玉鸾殿,更是不敢吱声。猛地一声霹雳响来,天空似乎被亮刃划出一道缝隙,混沌的黑暗出现了一道光明的裂痕,景杞蓦然想起那日与繁锦的疯狂,和着雷声雨声,他在忽明忽暗中占有了她的身子,愤怒急迫中,却出奇的记起了那日她的点点面容。
犹如刻在心里,即使那么慌乱的情形下也是如此清晰。尤其是最后那一幕她的低呓,如此无助却又依赖的唤着景略的名字,眼角渗着几滴晶莹,却仿佛触及了他受伤的心。
那一刻,几乎痛不欲生。所以,才只能仓皇逃离。
他正沉浸在那日的回忆里无法自拔,耳后突然有人唤他,“皇上。”
转头一看,正是右相陆长河。
稍稍站定,等着陆长河叩安行礼,淡淡的话语在肆虐的雷声中模糊不清,“爱卿有事儿?”
“臣奉皇上之命彻查郁嫔一案。”陆长河身子微微低头,“此案多有疑点,诸多不明之处还请皇上给予明示。”
景杞看向天空,已有大粒的雨滴坠下,仿佛带着砸穿大地的魄力,他甚至听到了雨滴渗入地面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头来,“陆大人,若是繁锦定罪,芸妃必为后,以你之见,你猜第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他语气很轻,不带半分帝王的霸气与锋利。可偏偏这样的柔和,却让陆长河苍老的身子微微发抖,兴奋的眼波甚至在眼眶里流转,“臣遵旨。”
第一卷缔结第二十七章证据
连绵三日的雨突然停了下来,碧空如洗,呈现出一派清新气象。
此时已经是第三日,后日便是五日之期的大限。以王怀远为首的定罪之声愈发跃起,甚至已经由治罪演变成了“废后”的口号。
好在最近夏唐朝议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办理,位于夏唐北部的游牧部落玉藩族与夏唐敌对多年,几乎每年都要兴起几次大小的战争,可是近日却突然派使臣呈禀景杞,玉藩已有投降意愿。
连年征战虽不足以让夏唐国力完全颓败,但是盛世王朝,最忌的便是征战。边疆不宁已经成为夏唐社稷安平的最大隐患,因此玉藩此次主动求和,夏唐自是随之呼应。
朝议主要商定受降之事,暂时将繁锦的事情放到了一边。景杞原以为今日不提此事,却没料到王怀远竟再次跳出来,“皇上,下月受降晚上必有晚宴,向来都是帝后一并出席,而今皇后娘娘身犯的命案,不知有没有眉目?”
话说出口,景杞的眼睛立即半眯,一股让人窒息的危险慢慢在墨黑的瞳眸里涌动。王怀远纵是第一权臣,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逼他废后,已经快要濒临他忍受的极限。
陆长河虽然每日都要向他禀报郁嫔之事,可事情牵涉王家皇族,又无法将真实原因公布于众,因此并不好找到一个妥帖的理由为繁锦脱离罪名。景杞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如若不行,就走最后一步路。平心而论,他现在不想失去王家的辅佐,也不想就此与繁锦结束。
“皇兄,臣弟有话说。”大殿静谧之时,宸王景略突然迈前一步,“舅舅做事最讲求谨慎言严明,因此事涉及朝廷有些大吏,并不好直接在朝议说出口。但以臣弟之见,此事也算调查了个差不多,若有不妥之处,还请皇上明断。”
“说吧。”
“据臣弟了解,郁嫔一事,似乎另有隐情。”
“宸王……”陆长河似乎想要拦住宸王,却在景杞的示意下不得不退了下去,景杞脸色凝重起来,微微沙哑的声音不容置疑,“你说。”
“臣弟一直在舅舅的带领下在刑部做事,因此也对此案了解几分。太医院检查郁嫔尸体的时候,虽然在湖里泡了大半夜,但还有很浓重的酒气,足可见郁嫔那次在宴会上喝了不少酒。而御花园路面又滑,很有可能是郁嫔不小心滑入湖里,因此才造成大祸。”
“那只玉钗做何解释?”王怀远冷冷的一笑,似是不屑的瞥了一眼陆长河,“而且那夜大家都饮了很多酒,人人也都是酒气扑鼻的。若是根据此事便认定郁嫔是失足溺水而亡,未免牵强了些。”
“所以臣弟特意在那只玉钗上多做调查,终于不费苦心,取了人证。”
“郁嫔那夜只带了一个宫女随行赴宴,那日所经历的一切,这名叫做夏露的宫女都看在眼里。这个宫女当时被吓破了胆,原想第二日禀报于皇兄,可是当时宫里已经四散传言,是皇后娘娘下的毒手,那夏露便也没敢说。”
“王大人,玉钗不是宫中制品,本王根据钗上面的店名去京都查,一模一样的玉钗还有六只,真有不巧,郁嫔也喜欢上了那种款色,所以才造成了那样的误会。”
王怀远看着景略,再看看景杞,脸色难看起来,“王爷聪慧,分析的头头是道,但仅根据这两点原因便判定郁嫔是自作倒霉,老臣认为仍不足以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