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必须对每一个人都怀着警惕的心思,毕竟这事一旦说出,关系着整个皇家的名誉耻辱问题。
所以她,只能听,却不能说。
“其实关于姨母的事情我也不是知道太多,那时候母妃经常在窗台下面坐着,有时候会拿起一个荷包反反复复的瞧,我初问的时候,她总是摇头,不愿意说。最后禁不住我缠了,说那是我未见的姨母的东西。”
“据说外公家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姨母是姐姐,母妃自小与她关系最好。陆家是做生意起家,姨母自幼聪慧,善于经营算计,所以外公有时候会带着她去外进行生意往来。可是有一次,外公却突然很悲伤的回来,说姨母在外突发恶疾,因条件不好久未治愈,在途中便夭亡。”
“这就是我了解母妃及姨母的所有。”景略顿了顿,“娘娘,您问这些,到底是要说些什么?”
犹如冰霜突降,繁锦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变越凉,“陆妃娘娘叫什么,你姨母又叫什么?”
“母妃叫陆阳月,姨母叫陆阳容。”景略侧头,突然看到了她手里攥着的玉佩,“这个,你是怎么得到的?”
她摊开手,将玉佩放于他的手心,“你认识?”
“和我母妃一样的玉佩。”他仔细看了一遍,“阳容……”景略豁然瞪大眼睛,“姨母的东西?”
“你怎么得到的?”
“嗒穆尔给我的。”繁锦抬头,唇间漾起空洞的一笑,“宸王,月容公主与你的婚事,不可能举行了。”
“为什么?”
她转身,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狠狠的扯下了早已张贴好的喜字,发出的声音犹如叹息,却又似怨懑,“月容公主,是你的表妹。”
不知道怎么回的宫中,不似出宫时的麻烦,回宫的路似乎异常的通顺,原本还想下轿知会让守门侍卫打开宫门,却没想到宫门大开。心乱如麻之下,繁锦顾不得她想,一路顺畅的回到了玉鸾殿。
进了玉鸾殿的大门,便见熟悉的声音自内殿传来,森冷的语气还带着一丝戏谑之意,景杞抱着胳膊看着她,“皇后,这才晚归啊。”
“朕虽身在瑾榕殿中,但仍惦记着皇后的休寝,却没想到皇后竟然不顾一切的去了宸王府……”景杞微微抿唇,笑容里有一丝阴冷,“就凭这份叔嫂情意,连朕都觉得羡慕!”
她愣愣的听着他的冷言讥嘲,脑海里慢慢的浮现出嗒穆尔今日下午志得意满的嘴脸,慢慢的,竟觉得眼睛胀痛,仿佛被人抽空了力气,想要哭,却哭不出来。
第一卷缔结第七十三章将计就计
“去东暖阁吧。”她仰头,吃力的摆出一个微笑,随即慢慢走过去,轻轻的扯起他的衣襟,“臣妾有话要说。”
景杞猛地一甩,墨黑的瞳眸爆发出冷淡阴鸷的光,“皇后今日倒是积极,还邀请朕去东暖阁?”他轻嗤一声,“这算是邀宠吗?”
她无力反驳,脑子里依然纷繁一片,嗒穆尔的话,景略的表情,配合着那个月容公主的舞姿,所有的这些东西,都疯了似的在自己脑海里舞蹈,以至于她没有余力来反驳他的讥嘲,只能再一次面对他微笑,“算是吧,请皇上到东暖阁来,我有话要说。”
“与宸王共度花前月下之后再来邀朕?”景杞踏前一步,欲转身出宫,“有什么话,大可在这儿说。”
她恍而一笑,看到他如此冷言冷语反而没心情纠缠,昨日那么温热的幸福与今日的残酷冰冷猛然相撞,冲击的她几乎无力面对这样的困境,“好,”她跪下身子,“请皇上册玉蕃七公主月容为妃。”
他被她的话彻底呆住,欲踏起的步子猛地一滞,随即倏然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她,“什么?你让朕娶那个女人?”
她点头,心里涩涩的,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这样的困涩。
他看她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猛地上前一步把住她的肩膀,用力之大甚至让她觉得刺骨的疼痛。“为什么?去了宸王府一趟,你就决定把朕推出去?让朕册那个女人为妃?”
一整日的压抑忽然积攒到此刻,繁锦只觉得自己突然喘不过气。想要辩驳,却被辛酸积压的发不出声音,只能垂头,重重的点头。
“好!”良久,他握着她的肩膀突然松开,仿佛有一种气力被上天完全收回,繁锦猛地坐在地上,微微抬头,却看到他阴鸷惨绝的笑,仿佛被什么打击到了心事,眼睛里毫不遮掩的汇聚着伤痛的色彩,“朕的女人多的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既然皇后这么为朕考量,朕如何能拂去皇后的心思?”
她低头,紧紧的咬住唇,明明可以向他说出全部理由,可是却真的无能为力。原以为仇恨就可以阻挡一切,没想到现实的冰漠却更让人心灰意冷。
所以就怔怔的看着那一抹明黄,映着夜色消失在自己的眼帘。
回到上元殿,只听到一声哗啦哗啦的声响,景杞发疯似的将在书案上的毛笔砚台拂去在地。随侍的内侍宫女看到他如此,也不敢大声,只有喜贵儿战战兢兢的候到他面前,“皇上……”
他喝了一声,“滚!”随即像是用尽了自己的全身气力,猛地瘫软在榻子上坐下,只是一下午,他便看得出她心不在焉,像是有了什么心事一样,甚至失魂落魄。他问她的每一句话她都简练的用“嗯”“哦”这样的语气词来回复,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心里,只是为了敷衍他的问题。
他强按住性子,原本打算在上元殿的膳食也挪到了玉鸾殿,只是等她给他一个回复。可是一餐过后,她依然是那样心神不宁。途中喜贵儿已经来过多次,说上元殿已经堆积了大量政务,明日还要早朝,他已经不能再给自己理由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