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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料到,景略竟会将她带到云绣阁。
那个因酷似她地母亲,而被先帝景越百般宠爱的女子旧宿。
未到祭日,云绣阁不像那日那般烟气袅袅,许是因为多日未来地缘故,整个殿越发显得清冷与寒寂。景杞先行至祭台前方手执香行礼三次,随即转身看她。繁锦也走上前,执香行礼。
礼毕,他这才转身看她,像是怕叨扰了逝去母亲的清净,话放的极轻极轻,“皇后娘娘,没有什么话要问我的吗?”
繁锦微怔,继而看他,“没有。”
他唇角弯出的却是凄寒一笑,“事情行至今日地步,我曾告诉娘娘要信我,如今看来,倒是最空的一句话了。”
“信不信的过全在于心,所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以前是不信这话的,现在真的信了。不过宸王,你愿不愿意听我说说话?”她看着画像上与母亲相似的女子,缓缓转头看他,“关于你,关于我,也关于繁素的。”
景略一怔,随即点头。
卷五夺宫卷五夺宫第一七六章石女
“从前,有个王子。在行于府中的路上遇到了美丽的姑娘,从此心仪不已,两人情投意合。就在这姑娘以为会和这个王子开始幸福生活的时候,传来不幸的消息,心爱的男人做主,将她赐给了另一个男人。”
“她不明所以,心中万分痛苦委屈,尽管她的夫君对她很好,好到宠溺的地步,但她还是忘不了那个王子。而那个王子也忘却不了她。新婚后的第十天,王子登基成为国之帝君,她这才明白,王子为了帝位,牺牲了与她的感情,以她为工具,收买了父为第一权臣的她的夫君为背景,这才击败了另一个皇子,顺利登基。”
“这便是帝位的代价。她听到这些,心如死灰。原以为一场感情,就此会一了百了,而两人之间,必会再无交集。”
“可是上天没让这个故事断结下去。王子与姑娘虽然再无多少续连,但是很多年过后,帝君突然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遗诏,让继任帝君必须娶某姓女人为妻,若是不从,帝位他弃,择其弟为君,无谋逆之名。”
听到这里,繁锦话虽未说完,但景略脸已生成苍白神色,他直直的看向繁锦,那个一直存于心中想爱却不能爱的女子,像是完全陷入了那一段感人的故事里,如玉的脸庞蒙上沉静的温色。她的语速缓慢,如她的人一样总是波澜不惊,“后来,人们在其他人嘴里得知,原来帝君执意要自己儿子娶的女人,正是他深爱女人的孩子。”
“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回偿对那女人的亏欠。给不了她最高的地位。也要将这样地荣耀还于她的女儿,即使她的女儿,是她和他最痛恨地男人所生。”
“而这个故事。也成全了另一段佳话。帝王坐稳江山后,有一次微服出行,路遇另一娇艳女子。一向不沉于色的男人给了这个女人最大的宠爱,其家人也因那个女人成为望族,荣耀直指现在,直到死去。”说到这里,繁锦回头看他微微一笑,眸中犹如钻石一般粲然晶明,“宸王。话讲到这里,你该知道我说地是谁了吧?”
“对,那个帝王,正是你的父皇,先帝景越。而那个深爱的女人,正是我的娘亲,段睢络。而先帝将心爱的女人送给痛恨却不得不需要的那个男人。5Ccc.NEt正是我的父亲。而你地母妃,为什么我一见面就会觉得特殊的熟悉,就像是在哪儿见过一样。思索多日才发现。你母妃的眉眼,像极了我的娘亲。”
听闻这些,景略彻底愣住,他虽知父皇无故让天子娶安女的旨意荒诞突然,也曾多次问陆氏族人原因,可是没人能给他答案。在他的心中,他的母妃陆妃娘娘贤淑,漂亮,高雅。尊贵。虽未到后位,却已达皇后之尊。脑海里猛地显现出皇后这个词眼。景略地眼睛蓦然瞪大,他终于知道了先皇后明明为李姓,却为何要被父皇赐名为安皇后……
宠陆妃,册名号,命继任天子娶安女为后,这一切一切,竟是因为那个女子!
他自小以为母亲天资聪颖才受到的亲睐,自小以为父皇与母妃是这世间最受崇羡的神仙佳侣,所以才在这以冷漠为名地宫廷中多感幸福与荣耀,这样的感觉,甚至在面对景杞的时候也觉得舒服。只是没想到,究其种种,竟是一场最莫名的替代表演。
他的母亲,竟一直都是别人的影子。
景略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说不出的感觉腾涌至眼底。眼前的女子笑靥微微,明明是在梦里千般想念,如今却觉得陌生与疏离。他看着她,久久未语,看着那香燃尽之后才微微抬头,“谢娘娘告诉臣弟这些话,臣弟想知道,娘娘说这些话,难道只是为了理尽前尘恩怨吗?”
“不是,”繁锦唇角依然是清浅笑意,“我只是想说明一件事情,任安家张狂如此,任安家有段睢络庇佑,依然没能阻挡先皇灭他地脚步。同样,王家亦然。纵观现在朝廷,宸王您认为,下一个安家,王家又会是哪户?”
“有时候纵容不管并不代表不知道,更像是冷眼相待而已。而情之一字,往往是事情追溯地最大源头。”繁锦说完,突然转身轻声,“话已说到此,还望宸王节哀祭奠。本宫先行一步。”
还没等宸王有所回应,繁锦快步踏出了房间,与很久前与他未成的大婚一样,决绝。
行至路上,她忍不住满腹心酸。如今地事情,根本不能用因缘造化来形容,这简直就是一场命运的捉弄。刚才她那一番话,是告诫更是离别,从此以后,与景略的关系也漠如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