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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在朕当为天子的时候,并不想听到太多说朕以强欺弱的言辞。”景杞一声冷嗤,乌墨的瞳眸瞬间升腾起志得意满的光芒,“王子能在此事上与朕达成共识,朕甚是欣慰。”
嗒穆尔亦是以笑回应,看到景杞与繁锦转身回席之后,方才行礼退到一边。
一番觥筹交错之后,众人开始观赏歌舞。普通王府大户都配有乐房,皇宫更是有“乐殿”一说。其中乐者舞女皆是自全国筛选上来的拥有绝佳技艺的人物。此次为欢迎玉蕃王子的到来,乐殿特地筹备了具有玉蕃部落民风的舞蹈,舞女一颦一笑之间,均有大漠豪放之风。
一曲完毕,景杞微笑的看向嗒穆尔,“我夏唐的舞蹈,还可看得?”
嗒穆尔俯身行礼,“多谢陛下盛情。只不过嗒穆尔奉命此次进京都,也是带了一些歌妓舞女,还请皇上给臣一段时间,容臣将纯正的玉蕃民风献于您与皇后娘娘。”
繁锦微微一惊,上次遇到嗒穆尔,只见他身后跟着两名女子,当时只当作是他的丫鬟奴仆,并没有多想。难道竟是特地带来的舞女?
却见景杞的眼里也透出了点点讶然,“好!”
嗒穆尔侧身拍手,大殿随即迎来了两名女子,正是繁锦上次看到的那两名姑娘。虽说不是有着倾国倾城的绝色容貌,但是比起穿着质朴的夏唐女子而言,还是有着强烈的异域之风。两名女子摇曳着身子舞到正殿,身上着的是玉蕃特产的亮缎浮纱,紧紧的贴在身上,更衬得出女子姣好完美的身形。
出场便让人如此惊艳,即使繁锦这个熟悉各类舞蹈的人也禁不住眼前一亮。再去看各位王公大臣,除了宸王景略仍在低首饮酒之外,其余个人均是不肯移目半分。坐在身旁的景杞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虽然唇角依然含笑,但是那眼睛里的冷漠与疏离却显示出他是心不在焉的,仿佛眼前演出的这一场华美的大戏,完全与自己无关。
不知不觉两人跳完一曲,只见嗒穆尔走到中央,含笑看着景杞,“皇上,我玉蕃乐女如何?”
“不错。”景杞像是做样子一样的拍了拍巴掌,“长相脱俗,舞艺也是不凡。”
“谢陛下赞赏。”嗒穆尔突然转身,对着一名舞女扬起唇角,“月容,还不快向皇上陛下请安?”
众人皆惊,只见那名被唤作月容的女子慢慢向前,唇角漾起一弯略带羞涩的浅笑,随即俯身跪下,“玉蕃七公主月容叩见吾皇陛下。”
伴随着众人刻意压低的议论声,与嗒穆尔一向以玉蕃礼面圣不同,月容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夏唐大礼,水眸是常见的黑色,而发辫却是玉蕃特殊的卷发,抬首看向他们的瞬间,粲然的笑容如同雕刻在了她的唇角,入目竟是亮丽夺目异常。
再傻的人都知道下面要进行什么戏码了,繁锦下意识的看向景杞,却见他依然是波澜不惊,只是放在案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微微攥了起来,迎向嗒穆尔志得意满的微笑,景杞轻轻扬声,“月容公主舞艺不凡,礼数也是周到,只是不知道王子此行将公主一并带入夏唐,到底是为的什么?”
“父汗说此行是为夏唐求和,为表我族诚意,须向夏唐献上我族最美丽的公主。”嗒穆尔倾身,再次行礼,“七公主月容母亲为夏唐人氏,自幼通习夏唐习俗礼节,就在是在我们玉蕃,那也是最粲然光亮的一颗明珠,还请皇上能体谅并接受我邦盛意。”
“哦?”景杞把玩着手里的酒樽,仍是挑眉,“那替我谢谢汗王的盛情了。”
“父汗还说,月容好歹是玉蕃最珍爱的公主,最好能等到她将终生大事定了之后臣等再行回返。您说……”
殿下已有人议论纷纷起来,原本这和亲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何况这玉蕃是自动贡献美女于夏唐,于情于理,只是这后宫多了一个女人的事儿,并不碍其他。可是关键这嗒穆尔说话有一种逼人之气,好好的呈贡竟像是逼迫,大有你不娶我族女子,我就誓不罢休的意思。
繁锦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嗒穆尔,自初见起,她便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让人惧悚的桀骜之气,像是不把任何事情都放于眼里。即使面对景杞,虽然那样的戾气像是收敛了一些,但是骨子里的硬气却仍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今天竟然又变宝似的献出个公主,且直截了当的提出和亲的问题,这样的种种,都让他感到惊讶。
“七公主月容?”景杞突然正身,轻笑着看着被称作月容的那名女子,“朕没有见过公主,怎么知道她就是玉蕃闻名全族的七公主月容?”
“那皇上总应该知道玉蕃王族儿女身上皆有雏鹰痕迹吧?”只听嗤的一声尖利,嗒穆尔竟然将月容胳膊上的丝缎扯了下来,众目睽睽之下露出白皙的肌肤,一直展翅的雏鹰赫然现于人们面前。
嗒穆尔低笑出声,“皇上,那您说……”
“与朕和亲不是不可以,月容公主天生丽质,而朕的后宫一向寂寥,月容公主能充入后宫自然是朕的福气,只是,”景杞突然侧头看向繁锦,唇角的笑意慢慢加深,将繁锦的讶然完全收入眸里,“王子应该知道,后宫之主是朕的中宫皇后,因此这事儿成与不成,关键是看皇后的意思。”
没想到景杞会将这个烫手芋头突然扔到自己身上,繁锦先是一愣,只能目不转睛的看着景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抬头看向殿下,嗒穆尔的唇角似是勾抹出一弯打趣,紫色的瞳眸犹如沉溺了阳光,正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