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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性命在前,尊严算是什么东西,宁嘉又是什么东西,”我咬着唇,“如果你要是有本事,尽可以把宁嘉拿去。如果你还能活到那天,宁嘉在你手里,倒未必是件糟糕的事情。但是你拿宁嘉之前,估计得先问问你家老婆答不答应,我觉得我以前是太傻了,总觉得你深入虎穴是为我好,现在才知道,你的‘以情谋事,’用的果真是越来越精湛。”
“只是我怀疑这样发展下去,你还有没有能耐看到那天的太阳,”我侧头,拉了拉沈嘉的胳膊,“沈嘉,咱们走。”
沈嘉似是怕我一摇一晃的摔倒,用力搀着我胳膊的手甚至掐的我有些痛。走出去好远,我似乎还能看到那个人看着我们,深邃的瞳子泛着寒冽之光,高兴的时候犹若星子点缀,不悦的时候竟如利剑穿心。
真可笑,这仿佛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稳健的走,似乎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不像是落荒而逃。
我最大的心事被沈嘉透露,我居然没有余力感到羞辱和悲伤。要是按照平时,我必定会和那个人百般推脱,说我并不是那样想。可是到了现在,已经无力兼顾那些。
沈嘉蹲在我身边安慰我,“蔚蔚,你别这个样子吓我,我告诉你,我已经派人在那边监着,那些东西如果流出来,我保证给你个最快的交代,”或许是我的样子真的很吓人,他又赶紧拍我的肩膀,“蔚蔚,或许咱们只是杞人忧天,这样暴露的东西,他们或许根本不会弄到媒体上呢。你想啊,当时那些图片那样……”他抿了抿唇,似乎是在想着措辞,“你们国家的媒体宣传法规又制定的这样严,恐怕就是他们想说出什么,也没法说出来啊。所以蔚蔚啊,他们顶多会是编些什么新闻,添油加醋的来个报道。没事,”他安抚性的看我微笑,“新闻编的多了,大家又不是傻子。那些媒体一向善于说假话,这次一定也会被大家当作假的。还有,利用着缓冲的工夫,没准儿我就把工作做好啦。”
能做好吗?沈嘉噼里啪啦费劲的为我宽心,而我听了许久,最后笑着看向沈嘉,“你这个样子做什么?我好好的,没什么事。”
他深黑色的眼睛掠过一抹担忧。
“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我拍拍他的手,“有什么好怕的?只是点破事儿而已,人能留着就是好的。那个人一巴掌也把我拍醒了。之前那么多难关我都抗过来了,这个世界上啊,就没有过不去的那关。”
他又恢复了那般熟悉的动作,不好意思的勾勾唇角,“真是可笑,怎么应该我安慰你,到后来倒成你为我宽心了?”
“总能过去,”我看着他,“只是担心我妈熬不过去,如果事情一旦泄露,必定是最难熬的那关。沈嘉,我行,可是我担心我妈不行。”
“那你的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走一步算一步吧。”我重重的叹气,“现在要是让她出去躲着,未免太刻意了。再说,这个天底下这么大,却没有消息不能渗透的地方。如果说的多了,她那么小心眼的人,反倒要起疑心。”
“嗯。”
“我不怕她知道,知道是肯定要知道的,我是怕她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我看着他,“沈嘉,你说我把老妈接到公司来好不好?”
“什么意思?”
“我肯定是要呆在公司,而我妈要是在闻都那边,我实在是不放心,”我皱眉深思,“我想来想去,宁嘉还有经过管理和培训的保安队保护,一旦有些什么骚乱,还可以有些防卫和抵抗。作为一个单位,事情也好处理。”
“对,”沈嘉重重点头,忽而看着我笑,“蔚蔚,你倒是和之前真的不一样了。”
“嗯?”
“遇到事儿现在不会一味慌乱,知道想对策了,”他摸摸我的头发,“事情总会熬过去,或许,不像我们想象中的这么困难。”
中国的用词真的是博大精深。
连沈嘉这么个外籍人士都知道要在“想象中的这么困难”前面加上“或许”这个前缀,所以,或许,真的就会是或许。
但是我们谁都清楚,眼前这个坎,恐怕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难迈。
说一句不客气的话而言,简直是到了生死关头。
将集团公关部的人召集到我办公室,我让他们不管花多少钱都要尽力封堵住消息。一通吩咐安排下来,我已经筋疲力尽。“蔚蔚,我那边也想了办法,”沈嘉仍是那句话,“你要想开点。”
我微笑,“沈嘉,”抬头看着他,“你真是不适合劝人,一天了,老来来回回就这一句话。”
他有些结舌。
“其实啊,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这事之前,我曾经以为我生命中最大的事情是宁嘉,或者还有那个男人,但是现在才知道了,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笑笑,“真正能威胁你的,是你最近的至亲,和那些所谓能杀死你的谣言。”
他不再说话,只是低下头去,“蔚蔚,你现在还觉得,这事情是向姗做的?我觉得,以向姗的能耐,就算是有犯罪动机,但是未必有那么大的能力。”
“还有宁茂源,她和宁茂源是一伙的。”我看着前方,目光迷茫,“或者,还应该有季南安。”
“可他……”
“如果不是他做的,我觉得以他之前的风格,结婚后就应该迅速找个空来找我,即使冒着被向姗发现的危险,可是呢,沈嘉你看,”我笑容更深,“从昨天到现在,所有人都来我这里报到,甚至连宁茂源都开始假惺惺,可是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