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他眸光暗下来,隐隐的,竟像是有几分孤单,“我说过,这世界上没什么事儿是像表面那般简单的,”他笑着迎上我的惊愕,“正如……”
我正等着他的“正如”,却见他眼睛微眯,直直的看向远方。
我心里一跳,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都提了起来。因为我那亲爱的娘正朝着这边走来,步伐迅速,一副要与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深夜薄雾慢慢腾起,我虽然只能看到她的大体轮廓,并也能猜到她现在的表情。肯定是紧抿着嘴唇,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我和这个男人鱼肉解剖。
“我的天哪,”我低叹一声,根据老妈的速度测算,现在能想出好对策简直是没有可能。刚要想该怎么办,只听耳边啪的一声,季南安竟然打开门走下去,“苏姨。”
我妈仍是之前对他的态度,理都不理,抱肩径直走在我这边的车门前,厉色道,“宁蔚,你给我下来。”
声音高亢洪亮,简直就是一把刀子,将我硬生生的劈了个寒蝉。
我下车,脚还没有及地,便被她猛地一拉,连拖再拽的拉出去好远。她的手像是圈起了钢丝,铬的我手腕硬生生的疼。“妈,你有话好好说……”急于挣脱她钳制我的手,我拼了命的往后扯,“妈!”
可任我如何用力的挣脱,眼前这女人就是面色铁青,始终不发一言。
我心里腾升起不祥预感,知道老妈这样反常的“沉默”之后,压抑的必是更大的爆发,再和某年一样,将我打个皮开肉绽都不一定。于是心慌之下,仍是死命的掰她拉我的手,“妈,你好好听我说……”
“妈……”
仍是不松手。
我的斗争精神彻底在强大的镇压下屈服,干脆也不折腾,只是觉得有些绝望,便老实的随着她去。她的步子很大,脚下像是生了风,因疾走带来的寒冽雾气像是刀子一般,划的我两颊都感觉生痛。突然,脚下一个摇晃,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刹那间,如刀剜过的痛处弥漫开来。
竟是狠狠的崴了一下。
老妈只是顿了一顿,却依然没有减速要看一下我的态势。我痛的难以自当,直到手腕突然被另一个人握住,这才慢慢缓释过来。他的手心冰凉,只是握了一瞬便又松开,像是沾染了这深冬的雾气,冷的潮润,“苏阿姨,”他正色看着我妈,表情寒漠,“她崴伤了。”
老妈反过身,眸子似有刀子杀气,“她是我女儿,别说是崴着了,就是死了。那也是我的事。”
“这样下去,没到闻都宁宅,她的脚就快废了。”
“我还是那一句话,她是我女儿,”老妈轻笑,却是脸色惨白,“就算是死在这里也是我和她作孽,与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实在是觉得老妈这话说的太刻薄,我抱膝蹲在地上,忍不住抬头,“妈!”
“起来!”老妈突然低身,一把拉过我的胳膊,语气竟有些恶狠,“快走!”
我全身上下没一处不痛,手腕被她握的像是要断了一样,脚更像是被刀砍过,根本就支撑不起来。深深吸气,我努力让自己站起,却不想还没站稳,就被老妈一拉,霎那间,眼前一阵炫黑,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冲路旁那具有尖利棱角的石头就栽了过去。